古治柔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媽媽常常告訴我,對未知事物要心存敬畏,以謹慎、開明的態度去探索,在不斷思辨和論證過程中刷新認知的邊界、突破學識的局限。韋姐姐,我猜測妖瞳寶寶是海洋深處的高級文明出于某種原因,不得不送到人類世界寄養的小生命?她其實是海的女兒。”
海的女兒?韋沅鈺盯著古治柔的眼睛看,從小女孩清澈的瞳孔里,她看到了自己,一個正值妙齡的“人”類女子,雙眸粲粲如星,卻不再是幼時那般驚世駭俗的雙色變幻瞳,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殊方異類。
二十多年的時間,混跡于濁世、大隱于江湖,她早已成為了人類世界蕓蕓眾生的一份子,并對周遭的一切愛恨交織。
她的內心歸屬于斯,卻又無法摒棄掉那種割裂感,就像一滴CCL4落入水里,看似相融,但本質上仍是格格不入。
自有意識以來,韋沅鈺幾乎沒有主動與他人建立過任何一段穩固長久的關系,即便是闖入生命中真正落地生了根的蕭韶還有吳呦呦,她也是被動締結的緣,更是在一起經歷了很多事后,厚筑的心墻上才裂開了一道小小的卻深深的“心門”。
葶歷似菜而味殊,玉石相似而異類。韋沅鈺在成長過程中,曾無數次的迷惑過: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里?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但她一直未能找到答案。
古治柔見韋沅鈺兀自走神、陷入沉思,便忍不住拉住韋沅鈺的手追問道:“韋姐姐,我猜測的對不對?”
韋沅鈺回神,遲疑道:“海的女兒,這個稱謂就像童話故事一樣美好。妖瞳也一定希望自己是吧。但倘若她是海的女兒,受到海底神秘文明的庇護,她的人生應該像開了掛似的順遂平安才對。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古治柔忙不迭的催促韋沅鈺繼續講下去。
妖瞳出生后的三個多月時間里,趙綿恒和寧鈺爆發了無數次的爭吵。在難以調和的矛盾面前,這對曾經恩愛的夫妻近乎反目成仇。
寧鈺對妖瞳愛若珍寶,每日盡心哺育,她的未來人生計劃里,妖瞳占據了最重要的篇幅。但趙綿恒卻認定這個孩子并非是他和寧鈺的女兒,他拒絕給妖瞳取名字,也不給孩子上戶,他決定遺棄這個來歷荒誕的嬰孩,沒有轉圜余地。
寧鈺苦勸無果,還要防范枕邊人傷害孩子,心力交瘁。在寶寶百日的那一天,寧鈺發現丈夫背著她與一個名叫“超自然現象研究和異種防御局”的境外機構建立了聯系,并商定好日期送走妖瞳,他要這個借腹托生的不明入侵生物在他的生活里完全消失,滾得越遠越好。
寧鈺徹底失望,抱著妖瞳離家出走,在開車途經城市跨江大橋時卻不幸遭遇了嚴重的車禍,連車帶人沖撞出了防護欄,墜入橋下滔滔的江水里。
六個小時后,栽入江中的轎車才被打撈起來,寧鈺溺亡,但妖瞳卻毫發無損,離奇生還。這件事被當地媒體驚呼為不可思議的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