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早上還在下雪,臨近夜色,十空山頂卻突然掛起一輪殘陽。
早已荒廢的官道旁,十丈未能見方的廟宇已經破敗的可憐,朱紅的柱子和青黑的琉璃瓦見證了它曾經的輝煌,可如今也隨它一起落敗。
廟宇正殿的神案上還燃著香火,案前坐著一個老人,兩只枯柴般的手合在一起,雙眼緊閉,嘴唇無聲翕動,他的雙肩落有一些灰塵,身上的長衫卻還是半新的,跟這破落的老廟不搭配,跟他瘦骨嶙峋的身形也不搭配。
老人的頭頂有一尊四足獸面鼎,約三尺三寸長,一尺二寸寬,三尺三寸高,由八根成人手腕粗的上古青銅鏈懸空墜著,鼎身四面皆用篆文刻著生澀且復雜的符紋。
老人一動不動,兩刻鐘過去,神案上燃著的香燭未曾減少一厘,騰起的煙霧繞著鼎身微微浮動,牽引起四面的符紋匯聚到鼎內,漸漸幻化出人形,下到地上來朝著神像三拜九叩,又朝著老人三叩首就要出門。
已到了門邊,老人叫住她:“這門,出去容易,回來可就難了。”
她停住已經踏出門的一只腳,與老人道:“此間好,那方也好,然~我已決心入世做個俗人,不愿做黃泉路上一只清心寡欲的鬼。”
說完,便化作煙霧追著那抹殘陽去了。
老人睜開緊閉的雙目,那雙晶亮如光的眸子早已蒙上一層薄霧,他仰面望著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來的雪,喃喃惋惜:“此間好,那方也好……如此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