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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都說了你這個腰和膝蓋本來就有傷,你抱他干什么呢?還有你,你沒什么事上什么樹啊?都立秋了,樹上是有花還是有果啊?你姥爺這么大歲數了,教一輩子乒乓球,身體本來就不行,照顧你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真是上天下地一個不落下啊?”說著伸手就要打身前的小男孩:“你等回家我怎么收拾你。”
江彌把小嘴抿得緊緊的,身體也緊繃成一根竹竿一樣,但還是能看出他在微微顫抖。
“行啦,你別說他,小男孩淘氣點嘛。你能怪他嗎?他也摔了一下呢,我這也是寸勁兒,一下子就不能動了,估計過幾天就能好了。”江彌姥爺伸手把女兒的手攔了下來。
江曉敏皺了皺眉頭:“那你這幾天也動不了,等您好了我再給您約個全身體檢。”
江彌姥爺搖了搖頭:“這么多年了,我身體有什么病我還不知道?別浪費那個錢。”
病房外的小護士探了個頭,敲門打斷了談話:”江大夫,手術準備好了,那邊兒說您得馬上去了。“
“哎。”江曉敏應了一聲回頭道:”我這邊有手術,這樣,我叫江勇軍請假回來照顧你。“
“那怎么能行?他一個配槍的警察,每天忙得腳打后腦勺,手里頭案子一堆呢。我不用人照顧,你別讓他來。”
“你都動不了了,大便小便還不得人照顧啊。”江曉敏想了想,深深嘆了口氣:“你不用管了,有事兒叫護士。”說著出了門,門的另一端,還有生病的孩子在等著她。
病房里只剩下江彌和姥爺大眼瞪小眼。
媽媽離開的一瞬間,好像打開了他的淚腺,淚水突然噴涌而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擔心姥爺的身體還是因為媽媽嚴厲的臉。
“哭什么?男子漢不能哭。”姥爺捧上江彌的臉頰:“有事兒就解決問題,哭什么?要是你爸你媽在這兒看見你哭又該訓你了。”
因為父母都沒有時間照顧,爺爺又是阿爾茲海默癥,奶奶照顧一個都照顧不過來,于是姥爺就被請來照顧江彌,這一照顧就是整整三年。
雖然因為打乒乓球留了一身傷病,照顧他其實有些吃力,但是看著從嬰兒車里牙牙學語孩子已經能跑能跳,甚至乒乓球已經可以打得過更大一點的孩子了,他內心有著數不盡的驕傲。
江彌白嫩的小臉感受到了姥爺手上的老繭,本可以收住的眼淚在安慰的言語中更決了堤。
突然,一個飯盒輕輕放在了床頭柜上。
江彌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見了一個穿著銹色毛衣的老太太站在床邊,兩只手也不知道往哪放:“你這個是怎么回事啊?”
江彌感覺有點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能有什么事兒,就是抱他的時候腳下一滑,一下子閃了。”
“孩子沒事兒吧?”老奶奶一臉關心的看著江彌。
江彌搖了搖頭,對視的一瞬間,他倏地想起了另個人——陳灣灣。
她是陳灣灣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