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就要有這個班級衛生賽,那墻上要是掛咱們班同學自己寫的書法作品,教導主任看見了肯定加分啊,比外面買的用心多了是吧。”章老師笑瞇瞇的看著林蔚,林蔚覺得她眼下的臥蠶大的好像兩條毛毛蟲。
“聽你媽媽說,你最近學了毛筆書法啊,那你能不能給班級寫一副字?”
林蔚看著章老師,沒有一點機會拒絕。
其實她沒學多久,小毛筆換大毛筆也不適應。但是章老師從未對她流露出那種有需求的眼神。
班級里,只有她會寫毛筆字。好像自己突然有一點文藝委員的樣子了。
自從舞蹈砍掉之后,她再也沒有自信向別人展示自己的身手。但在被單獨叫到辦公室安排任務后,林蔚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有了力氣證明自己。
“你寫什么?”江米看著在秋千上一悠一悠,離自己忽遠忽近的林蔚。
“志存高遠!”她堅定的說出自己作品的名字。當然,她也就著重練了這么四個字。
書法唐老師心里有本厚厚的教案,每天練一個字。幾個月,如果看你練的差不多水平級,就會安排一個適合你的作品來著重練,寫個作品出來,算是對自己一個交代,也是對家長一段時間的反饋。
幸好章老師的任務不是在林蔚啥也寫不出的情況下,幸好自己即使并不算熱愛書法,但一直努力做好。這種僥幸而努力的命運感,讓林蔚覺得好像在做夢。
“你不是不喜歡你們老師嗎?干嘛還答應她?”遠遠的,林蔚沒有聽清。她只看見江彌掏出了塊巧克力站在秋千架旁邊遞給自己,兜里露出了紅紅的一角。
林蔚兩只腳支住地面,停下秋千問道:“你已經戴紅領巾了?”
江彌掏出兜里的紅領巾拿給林蔚:“嗯,今天發的。明天下午入隊儀式。”
林蔚看著手里的紅領巾,這是自己一直很想要的執念,沒有紅領巾的小學生實在是太沒有參與感了。“你們學校怎么選的你戴紅領巾?”
“每個班選二十個,我成績上次排第三,我爸又跟我們老師關系好,隨便選也能選到我吧。”江彌有點滿不在乎:“一個班要選很多人呢,還是挺好被選上的。當大隊長才難呢,一個年級才一兩個。”
林蔚看著江彌,心里波濤洶涌,但也扳起臉裝作毫不在乎。
“你還沒告訴我,你不是不喜歡你們章老師嗎?為什么還要答應她給班級寫毛筆字?”江彌見林蔚不接巧克力,只好把巧克力撥開塞進自己嘴里。
林蔚看著他,停了很久。
有些野馬瘋跑的時候,以為自己在暢游天地,殊不知,自己只在內蒙古。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章老師?你怎么知道我的老師姓章?”
一針見血。只是不知道是誰的血。
“你說過。”江彌定住了,感覺有點不妙,便信口撒了個謊。
林蔚看著江彌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慌亂:“我沒說過。”
林蔚不會主動對江彌說起自己討厭班主任。因為討厭她的理由是,自己被班主任如此看不起。
她在江彌面前那一丁點驕傲和自尊的高塔突然崩塌了。
一定是楊奕告訴他的。
江彌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心機這樣突然的暴露了。自從林蔚對著拼音本哇哇大哭的那天開始,江彌就開始時而旁敲側擊,時而單刀直入的問楊奕,林蔚在班級的情況。
“對不起,我……我就是問了問楊奕,你看你那天哭的那么慘……”他開始解釋自己為什么會知道林蔚的一舉一動,但是從林蔚的表情看起來,事情仿佛嚴重得多。
她背起書包,轉頭向單元門走去。
典型的林蔚式惱羞成怒。
這幾天他會怎么看待自己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所有的演技都毫無意義,他都知道什么?知道自己聽不懂話,知道自己上課遲到,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