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的是,自從小瘋子戰勝了心魔,比以前著調多了,王小白一認真起來,小瘋子也跟著認真了起來,跟在他和郭曉輝的后面,攝像機舉著,手都不帶抖的,向外走了三五分鐘,在一顆挺粗壯的樹上,一個四十多歲戴眼鏡的男人,穿著白色的襯衣,皮鞋,嚎啕大哭的結了個繩套,把腦袋往里面鉆了過去。
男人一邊哭,一邊嘟囔著什么,聲淚俱下,王小白在離著還有五步的距離停了下來,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把這個吊死鬼給嚇跑了,他一停下,郭曉輝也停下,王小白扭頭問他:“這個鬼在哭訴什么?”
郭曉輝認真去聽,翻譯道:“他在說,為什么要把我裁掉?為什么?我畢業就在公司工作,已經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里,我從來沒有休息過一天,我才四十三歲就已經禿頂了,因為常年加班,身體也不是很好,我有妻子,有孩子,有貸款,為什么要裁掉我?裁掉我,我就沒有了活路了,我沒有臉回家去見妻子和孩子,讓我死了吧……”
郭曉輝是個鬼,一個吊死鬼,一個吊死鬼能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當然不能指望跟活人說話一樣有感情,不一樣的,鬼話刻板而單調,語氣很怪,特別輕,對于王小白這樣的法師來說,已經聽習慣了,對于普通的觀眾來說,除非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機器,否則很難采集到鬼話,更別說聽的很清晰了。
浪總團隊解決了這個問題,在國內的比賽中,王小白他們跟鬼對話可以通過經過特殊處理的攝像機,讓觀眾清晰聽到,對國內觀眾來說已經習慣了,可是對其它國家來說,這就是一門高深的技術了,簡直就是黑科技啊,浪總不轉讓,更不公開,所以在亞洲區的開幕賽中,才會讓選手們用紙和筆記下森林里鬼魂的名字和信息,因為攝像機的緣故,即便是鬼魂對著攝像頭說出自己的名字和來歷,也未必能夠聽的清楚。
這也是為什么王小白非要找個翻譯的緣故了,郭曉輝的翻譯是死板和單調的,不帶著一點感情,本身這種鬼語就陰森,用這種陰森的語調翻譯出一個中年男人的絕望,王小白感覺身上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王小白早就聽說日本人因為生活壓力大,才會有許多人自殺,據說日本人比較重視工作態度,具體就是,活可以干不好,但你要表現出認真努力干,這樣大家才會幫助你,鼓勵你,可要是如果你活干好了,卻顯得很輕松,吊兒郎當,就會被指責沒有團隊精神,進而被大家排斥。
這就造成了一個后果,甭管有能力還是沒能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整出一副努力認真的模樣,裝也得裝出來,裝給大家看,給領導看,我一直拼搏,兢兢業業為集體做貢獻,所以,我是值得被肯定的。
可這樣做會造成無意義的浪費,和時間消耗,而且很多企業都是層層把壓力轉移給下面的員工,比如說,業績不好了,公司高層罵經理,經理感受到了壓力和生氣后,轉過頭就去罵部門科長,科長承受了壓力之后就會去罵更下一級的員工,層層轉嫁壓力和責任,而住底層的員工,掙得最少,挨罵最多,沒有保障,所受的壓力可想而知,都說日本人變態,在這種環境下,沒法不變態。
很顯然,面前這位在很認真自殺的死鬼,就是其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