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距離淮南邊境還遠。
到了夜里,更深露重,妖邪出沒,不宜趕路。
茯苓和晏秋便提前在一處村落停下,打算去附近村民家借宿一晚。
這種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時候往往是晏秋出面。
傍晚時分,晏秋看到一個挑著柴火擔子的村民出現在不遠處,便轉動輪椅準備上去搭話。
結果兩個純種人類眼神剛對上,那村民反倒像是瞧見了鬼,面色一變,立馬健步如飛跑遠了。
第一次被人視為鬼祟,晏秋很有些接受不良。
他一個坐輪椅的廢人,看上去有那么危險么?
耳畔傳來脆生生的輕笑,自然是一向喜歡幸災樂禍、看他笑話的女妖精。
“你笑什么?你……”
茯苓已經拿捏準了少年的七寸,總知道在什么時候見好就收。
“嗯,不笑了,接下來勞煩我們的小公子,去打聽打聽,這座村落發生了什么。”
對上她溫柔的眼神,晏秋像是被順毛捋的大狗,再也無法惱羞成怒。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
他們很快得知,這座村落近日出現妖邪之事,村子里但凡容色俊俏的年輕男子皆慘遭毒手,倒也不至于危及生命,只是被擄走的那些年輕男子們,似乎是被妖怪吸走陽氣,回來后變得茶飯不思,輾轉難眠。
而晏秋神姿卓絕,面如冰雪,頗像是那些受害者,村民以為他和妖物有過接觸,自然被嚇得拔腿就跑。
晏秋聞言不自覺的看了眼茯苓。
……他可不是跟妖物有接觸嗎?
還是日日夜夜那種。
轉而,他便看到這妖精露出了笑容,朝著為他們解惑的老伯信口胡謅。
“老伯別怕,我們和妖物沒有什么關聯,只是一對新婚燕爾、度蜜月至此的小夫妻。你也看到了,妾身的小相公腿腳不便,才會神色憔悴,還望老伯行個方便,讓我們借住一宿。”
小相公??
少年耳朵徹底冒了火。
嫣紅一片,怪好看的。
茯苓彎腰,捏了捏他的手,眼波粼粼如秋水,“你說對嗎?——小相公。”
晏秋感覺到被她觸碰的地方都滾燙一片,這年夏天怎么那么熱,熱得一向體寒的他都冒了汗。
他聲音越來越低。
“……還望老伯,為我和,和,和娘子通融一二。”
“……”
入夜,茯苓和晏秋如愿在村民家留宿。
到了快歇息的時候,晏秋卻坐在院子里,有些猶豫不決。
房屋紙糊的窗戶上,投映著一道影影綽綽的窈窕身影,此時正在沐浴更衣。
村民老伯聽說他們是小夫妻,倒是騰出來一間房。
只是這屋子委實太小,里面只有一張土炕,勉強能夠擠下兩個人。
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足以讓小夫妻繼續如膠似漆。
可是……
他們哪里是什么新婚燕爾的夫妻?
晏秋遲到的羞恥心上線。
茯苓從木桶中出來,長腿纖細筆直,宛如利劍出鞘。
她推開窗,烏黑長發氤氳著水汽,眼波撩人,覷他一眼,“還不進來?”
少年驀然握緊輪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