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茯苓的嘲笑,淮南王大怒:“云苓!”
她在說誰膽小鬼!
茯苓唇瓣失血,倚桌而立,慵懶微笑,好似悲天憫人。
“怎么,我說得難道不是事實?人總是會因為被戳到痛處而暴跳如雷,真可悲。”
襄平公主嗅到了空氣中的硝煙味,卻根本插不上嘴。
“流溪,你過來!”淮南王從茯苓的眉眼間看出了漫不經心的無情,不欲跟她多言。
這些妖物,本就跟人族不是一條心,怎么能指望對方付出真心?
瞧瞧她,都說了什么話!
不是口出狂言,就是動輒挖心挖肝。
他兒子為了她竟然想削肉還父削骨還母,帶她遠走高飛,簡直胡鬧!
老管家也說:“世子,快過來,人妖殊途啊!”
茯苓眼尾飛揚,倏然笑了,大聲道:“聽到了沒,晏大公子,人妖殊途,還不快滾回你爹爹身邊喝奶?”
晏秋站在原地。
四面八方都是聲音。
心魔的聲音同時出現在他腦海里。
“晏秋啊晏秋,你看看,幾日不見,你又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你心愛的女人是個瘋子,是個魔鬼,那些夢都是假的,你為何要因此原諒她?”
“她對你所有的好都是有利可圖,你想要征服她,只有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心魔的尖嘯掀起一道颶風,將晏秋腦海神經攪得猶如亂麻,“晏秋,懦夫!若你不敢做,便把你身體支配權交給我,我來替你做!”
心魔本就是少年的恨意與妄念,出現的時候,往往就是他心中最恨的時刻,哪有什么交出身體支配權的事?
有的,是他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少年按住腦袋,深黑的眼瞳慢慢染上殷紅。
直到此刻他也不懂。
為什么,她總是這般,踐踏他的真心。
他的喜歡對她來說,難道真就這樣不值一提嗎?
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
那雙星粒般的琉璃瞳,悄無聲息地,變成兩枚混沌的血珠。
晏秋抬起一雙血眼看著茯苓。
這一刻,即將入魔的少年,眼神卻帶著看透一切的超脫,他眸中情感逐漸退卻,淡淡開嗓,“夫人,流溪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你又為何要傷我至此?”
他是人,他有心,他的心會疼,經不起她反復蹂躪。
“算了……你不必回答。”
少年白玉般的手掌,再也不做掩飾,帶著碾壓一切的力量伸向茯苓脖頸。
這一剎那,晏秋想通了。
若她是他的紅塵劫數。
這劫,不渡也罷!
淮南王和襄平公主等人被突發的變故驚住了。
他們并非修道之人,壓根看不出晏秋的變化,只能愣愣的望著突然劍拔弩張的一人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