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精心說,流溪道君要知道這女帝是你,肯定不敢的呀。
可他好像并不知道。
因為數年前,桃花精曾偶遇晏秋兩次。
那時,少年冷得恍如月宮寒冰,一身白衣,白綢束發,宛若為妻子披麻戴孝。
也的確是披麻戴孝,因為沒過多久,桃花精便再次看到少年執著純白的引魂幡,坐在輪椅上,行于棺木最前方。
那一天,漫天的紙錢,哀悼的挽歌,行于一路,浩浩蕩蕩,令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桃花精心中犯了嘀咕,據說流溪道君為了他的妻子自折一雙腿,若是他發現這其實是個騙局,那……
桃花精不敢往下細想。
反正她相信他們女帝,無論遇上什么情況,對方都會化險為夷。
就像從數年前初次見面,她就知道這個主子她跟定了。
她的選擇果真沒錯,只是過了數年,她便成為妖族至尊的護法,想要爬床的美男遠超過以往。
唯一不太美妙的是,女帝給她安排了個老樹精當同僚,那位樹精爺爺每日都在念叨讓她戒色。
哼,才不!
他們女帝不也沒戒色么?
比如這幾日,天天有個小道士來找他們女帝,他們茯苓女帝就倚在窗前望著對方。
盡管那小道士說他已經脫離道門,但桃花精還是能從他身上嗅到那股子濃郁的臭道士味兒。
瞧,今日那臭道士又來了!
陸凌憂郁垂眸,站在殿外,嗓音低啞——
“人族陸凌,求見女帝。”
數年前,茯苓假死的當夜,陸凌心神不定,晝夜難寐,忍不住起了數卦,推演宿命。
果然,他算到茯苓沒有死。
也算到了,她是他的命劫。
陸凌沒有將此事告訴晏秋,他隱瞞下來,算是自己為數不多的私心,他也沒有前來打擾茯苓。直到近日晏秋問鼎大道,他好像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卸下一口氣,才來到女帝大殿。
他大限已至,時日無多,他想在死前,再見一次茯苓。
可他求了三日,也吃了三日閉門羹。
陸凌扣緊手中蓮子,那蓮子被他日日用靈氣蘊養,如今已如珠如玉。
他不抱希望的低聲重復,“人族陸凌,求見女帝。”
殿門這時嘎吱一聲朝他打開。
桃花精站在門口,“臭道士,至尊喚你進來!”
陸凌呆了一下,抱著一種近乎于虔誠的態度走進大殿。
這幾年他其實一直在偷偷收集茯苓的有關信息。
得知她成為妖族至尊,他很開心,沒有他,她過得很好,這樣很好。
他所愛之人,并非柔弱菟絲花,而是會站到所有人都夠不到的地方,受人膜拜,香火鼎盛,非同往昔,這樣,很好。
她并不需要他渡,自會揚帆破浪,一往無前,讓人再也高攀不起,這樣也很好。
不好的人是他,配不上她的人是他,如今求著見她最后一面的人,也是他。
他欠她的。
步入大殿,陸凌仰著頭,仰望著高高在上的女帝,還沒等說什么。
茯苓直截了當道:“陸凌,你欠我一條命。”
他將原主神魂誅滅,便是欠原主一條命,欠一顆真心。
陸凌一怔,“你知道?”
看著一人一妖開始打啞謎的模樣,桃花精悄悄告退,關上殿門。
茯苓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實際上,通過原主劇情,茯苓就暗暗覺得小道士很不對勁,他純澈無暇,對情愛一竅不通,滿口的師命和保護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