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扔掉血袋,打開水流,試圖用冷水來澆滅滿腔躁動。
可這一切終究徒勞無功。
緊接著,他通過鏡面,看到自己身后映出一道抱花走來的少女身影。
“夏澤,花園里種的鳶尾開了,你瞧……”茯苓抱著純白的鳶尾花,毫無所覺的從大廳方向走過來,那束鳶尾花潔凈無瑕,襯得少女有種超脫凡俗的神圣感。
她形狀優美的唇瓣開開闔闔。
但他已經聽不清她接下來在說什么了。
“啪——”
純白的鳶尾陡然砸落在地上。
嬌嫩的花瓣脫離花梗。
吸血鬼像是旋風一樣卷了過去,血瞳渾噩的掠過對方肌膚,他甚至能聽到黛青色的血管下流淌的血液聲音。
多么動聽,多么美味。
尖銳的獠牙不由自主對準愛人。
然后他在意識混沌之中,感覺到茯苓雙手抱著他的脖頸,就像是藤蔓攀在葡萄架上那樣。她輕聲問:“你這幾天哪里不舒服?”
身為最親密的枕邊人,丈夫的不對早已被妻子發現,只是他顯然不想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告訴她,她便未曾過問。
如今事態顯然已經嚴峻到無法忽視的地步。
“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系,如果你餓的話,可以咬我。”
她的聲音順著耳際傳來,帶著無限的溫柔與包容。
“反正作為人類,我的壽命只有幾十年,我沒辦法一直陪伴你,但是——”
她捧起吸血鬼的臉。
夏澤在那雙清澈的黑瞳中看到面目可憎的自己。
又看到她笑。
“如果能幫助到你,我愿意獻上自己的生命。”
“我愿意,以另一種方式在你身邊永存。”
“只是,我親愛的先生。”她似乎有些苦惱,但最后無比坦然的說:“你的愛人有個小小的請求,請你陪我過完這短暫的余生,再讓我死去,好么?”
吸血鬼喉結滾動。
我最親密的愛人,你知不知道你說了多么犯規的話?
永生的壽命原本讓血族無法跟人類共情,打骨子里他們就帶著居高臨下的距離感。
偶爾把情話說得再動聽,卻也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游戲。
他們可以在與愛人相擁的時候背地里露出另一副模樣,也可以在愛人毫無防備的時候,悍然咬斷對方的脖頸。
血族就是這樣冷酷無情的生物。
那顆心是冷是硬的,誰也別想撬動。
然而現在,哪怕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只冷心冷肺的吸血鬼卻甘愿為她克制。
可是克制偶爾是沒用的。
他害怕。
害怕自己被欲/望掌控了心智,害怕有朝一日將獠牙真正刺入愛人的脖頸,他害怕他們再無轉圜的余地。
所以,吸血鬼忍著焦灼的痛,啞著嗓子說。
“你不會死,你的請求被駁回了。”
打掃的傭人將窗戶嘩啦一聲打開,風順著窗外偷偷跑了進來,塵粒墜入光中。
那雙深藍色的眼瞳內只鐫刻了少女一人,他自此垂下傲慢的頭顱,為所信仰的人類俯首。
“那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初擁?”
“成為我的同類,從此陪我永生。”
“沒有拒絕的選項,我當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