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五爺提問忙回道:“什么事情?”
五爺看了一眼廟外亂葬口的方向沉聲說道:“這亂葬口上百年來填下去的死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聽說過有人見過尸體嗎?”
我聽的心中一寒,忙把目光看向趙劫,趙劫也是一臉茫然沖我搖了搖頭。
我的臉色沉了下來問道:“亂葬口的尸體消失了?”
五爺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只是他們都被一個地方給收走了。”
五爺說到這里看向我,我的心里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難道說是黃河眼?”
果然五爺繼續說道:“沒錯,這百年來所有填入亂葬口的尸體全都莫名的進了黃河眼。”
我們都有些目瞪口呆,我問道:“五爺,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五爺的臉上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爹告訴我的。”
五爺回憶了一下說道:“那是在我小時候,村里都很窮,餓急了的村民把黃河里的魚都快捉光了,可我爹每天都能給我做一頓魚吃,他捉來的魚鮮美肥大,完全夠我們一家人吃,但他偏偏只讓我一個人吃,哪怕是吃不了的魚湯也得倒回河里。
起初我很不理解,直到后來有一天,我爹突然告訴我,我吃的魚就是從黃河眼那里捉來的,而魚之所以那么肥大,是因為啃食了黃河眼中那些尸體身上的肉。”
我們都被五爺的話驚的如木雕泥塑一般,魚吃了死尸,五爺吃了魚,那豈不是五爺吃了死尸?
五爺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先祖早就料到黃河眼會收走死尸,但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他就留下了這樣一個,一個改變了我一輩子的辦法。”
我吃著死尸長大,水里那些邪乎玩意兒就會把我當做同類,我爹教了我一些先祖留下來的術法,陰差陽錯又命中注定的我成了一個撈尸人,一干就是一輩子。
我們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這黃河道人大公無私的令人心寒。
五爺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就是你昨天看到我的陽火滅了又亮起來的原因。”
五爺嘆了口氣說道:“有時候在水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人還是水漂子。”
我們都大口大口抽著煙,任由煙氣在我們肺里打著轉,這樣心里才好受一些。
五爺掐了煙頭突然神秘一笑說道:“對了,我小時候吃的魚就是黃河大鯉魚來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沒想到蛇花子是第一個忍不住的,他捂著嘴就跑了出去。
江凡和趙劫還在強忍,五爺舔了舔嘴唇說道:“那魚肉鮮啊,就跟今天的差不多。”
這次江凡和趙劫再也忍不住,出了門扶著院墻吐了個七葷八素。
我忍住反胃看著啥事沒有的王老黑說道:“你咋沒反應?”
王老黑嘿嘿一笑道:“不就是人肉嘛,俺聽師父說那玩意兒是酸的,這魚俺沒吃出來酸味,肯定沒事。”
好死不死,王老黑一邊說著一邊咂咂嘴,好像在回味一樣,我差點沒吐出來。
過了半小時之后,看時間也快夜里十點了,蛇花子臉色更加慘白,江凡和趙劫也好不到哪里去。
五爺收拾了一個布包領著我們就出了門,小虎興奮的在我們身邊繞來繞去,讓我想不明白的是,它好像更喜歡蛇花子,不停的在他褲腿邊聞個不停。
“這狗也去?”王老黑問道。
五爺拍了拍小虎的頭說道:“在黃河上,狗可比你強得多。”
王老黑有些吃癟,小虎挑釁的看著他,逗的我們忍俊不禁。
五爺領著我們下了山徑直去了亂葬口,等走近了我們才看見月光下一只不大的小船停在河邊。
五爺招呼我們上了船,他吹了聲口哨,小虎聽話的用嘴咬開了拴著船的繩子。
五爺撐著一支長長的竹篙,吆喝了一聲:“開船嘍!”
隨后五爺將竹篙在岸上一支,小船穩穩當當的開了出去,小黑一個起跳便熟練的上了船。
小船在月光下搖擺著往前走,竹篙在水上蕩開一圈圈長長的波紋,五爺站在船尾一邊撐篙一邊唱著黃河上特有的號子:“你曉得黃河十幾道彎哎?幾十幾道彎上幾十幾只船唉?幾十幾只船上幾十幾個船夫哎?幾十幾個船夫幾十幾支桿哎?”
五爺喊號子的聲音剛落下,王老黑就發現了什么一般驚訝的說道:“這船好像不是木頭做的?”
我沒好氣的說道:“你是不是傻?不是木頭做的還是石頭做的啊?”
王老黑沒有說話,只是拔出匕首往船身上刮了一下,我這才發現匕首刮下來的不是木屑,而是一種粉末。
我驚訝的說道:“好像真不是木船?”
五爺看都沒看我們一眼說道:“是魚骨船。”
我們驚的都張大了嘴巴,連蛇花子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絲驚訝。
王老黑提出質疑道:“魚骨?俺說五爺你不是吹牛吧?啥魚的骨頭能大到做一條船啊?”
五爺依舊是平淡的說道:“青魚。”
王老黑皺著眉頭說道:“不可能,俺見過的青魚最大也才兩三米,你這個單單是魚骨就有五六米長,那要是活著的青魚不得有幾十米那么大啊?”
五爺搖了搖頭,然后一本正經的說道:“比你說的還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