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個鄉野村落里邊,都有個不開竅的癡呆傻子,然后陳靈均就像那個覺得沒有這回事的,哈哈,有嗎,咱們這兒就沒有吧。
陳平安走回泥瓶巷,期間路過曹家祖宅,又看了眼自己祖宅左手邊的隔壁屋子,再走入院內,和陳靈均一起將水倒入缸內。
暖樹和小米粒已經備好了碗筷,一起在正屋圍桌而坐,吃起了本該滋味寡淡的龍須面,不過暖樹特意帶了幾種她自己采摘、晾曬的山野干菜,陳平安幾個吃得有滋有味,坐在門口位置的陳靈均吃完一碗,咳嗽一聲,輕敲筷子,示意某個笨丫頭有點眼力勁兒,剛好陳平安輕推手中空碗,陳靈均立即起身,一手一個白碗,讓老爺稍等片刻,屁顛屁顛去灶房那邊挑面了。
重新落座,陳靈均卷起一大筷子面條,吹了口氣,問道“老爺,鄭大風真要去仙都山啊。”
鄭大風才回落魄山就要離開,陳靈均肯定是最失落的那個,要是每天都能跟大風兄弟聊天打屁多帶勁。
陳平安說道“我會再勸勸他。”
別看鄭大風先前找了堆理由,其實真正的原因就只有一個,給仙尉讓路。
崔東山的盛情邀請,只是給了鄭大風一個用來說服陳平安和仙尉的借口。
陳靈均如釋重負,老爺愿意親自出馬挽留,再有自己打配合,敲邊鼓,想必留下大風兄弟,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陳靈均含糊不清道“因為先前不清楚老爺返回家鄉的確切時間,李槐就中途帶著嫩道友離開龍舟渡船,直接去書院了。”
陳平安點點頭。
李槐和嫩道人,先前與陳靈均郭竹酒一起參加黃粱派開峰典禮,并沒有一起返回牛角渡,因為李槐要趕緊走一趟山崖書院,有個賢人身份,到底不一樣了,如今一些個書院事情,是需要他到場的。
此外陳平安已經回信茅師兄,再給李槐寄去一封信,說了同一件事,就是以山崖書院的名義,邀請那位嫩道人參與桐葉洲開鑿大瀆一事,畢竟嫩道人有個李槐扈從的山上隱蔽身份,這件事,山崖書院不會大肆宣揚,書院和文廟只都會秘密錄檔。茅小冬在升任禮記學宮司業之前,曾是住持具體事務多年的山崖書院副山長,由他來跟書院商量此事,比起陳平安開口,自然要更合適,茅小冬在文廟道統內,等于是跳級高升,擔任一座儒家學宮、尤其是還是禮記學宮的二把手,山崖書院和大隋高氏王朝,都是與有榮焉,至于李槐如何突然成為文廟欽定的賢人,估計書院和高氏到今天還是懵的,屬于那種教人都不知道如何對外吹噓的意外之喜了,畢竟總不能昧著良心,說是我們書院的李槐飽讀詩書、是個一等一的讀書種子吧
書院那些宿儒出身的夫子先生們,可能對學生李槐的唯一印象,大概就是讀書還算用功,總是成績墊底
陳靈均由衷感嘆道“都混成書院賢人了,李槐也是傻人有傻福,我看人一向奇準,只在李槐這邊,看走眼了。”
暖樹默默看了眼陳靈均,小米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陳靈均只當沒看見沒聽見,倆丫頭片子,頭發長見識短,曉得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