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依美人靠的改艷,她雖然對此也是腹誹不已,可是但凡周海鏡說不的,她就要說個是,冷笑道“第一,別不把玉璞當神仙,六十年之前,玉璞境修士在我們寶瓶洲,屈指可數,也就是如今才沒那么稀罕了。”
風雪廟魏晉之外,還有正陽山那邊,山主竹皇和滿月峰老祖師,這兩位也都是成為玉璞境劍仙沒幾年。
“再者,林守一是首個嚴格意義上的大驪自己人,只要他有望躋身上五境,朝廷就必須慎之又慎,意義之大,就跟當初魏山君金身拔高到與上五境,一舉成為寶瓶洲歷史上首個上五境山君差不多,所以別說是我們幾個,再多個仙人一起護關都不過分。”
這位在大隋山崖書院求學的讀書人,出身驪珠洞天不說,關鍵是林守一曾經擔任過大驪王朝的齊瀆廟祝,這就與同鄉馬苦玄等天之驕子,有了差異,反觀落魄山陳平安,龍泉劍宗現任宗主劉羨陽,還有那個出身桃葉巷的元嬰境劍修謝靈,他們幾個,各有宗門,而且與大驪宋氏的關系,實在算不上有多好,不談那位拒絕擔任國師的年輕隱官,即便是劉羨陽,與大驪朝廷,也是客氣中透著一股疏遠。
周海鏡根本不搭腔,只是繼續逗弄那個隋霖,“聽余瑜說,你借給陳平安六張金色符箓材質的鎖劍符還要得回來嗎會不會肉包子打狗啊”
隋霖臉色尷尬至極,深呼吸一口氣,只是裝聾作啞。
除了最后加入地支一脈的周海鏡,他們十一人,都是國師崔瀺精心挑選出來的,并肩作戰已久,配合無間。
比如宋續擁有兩把本命飛劍,“驛路”和“童謠”,后者是國師崔瀺幫忙命名,前者可以保證隋霖逆轉光陰長河之時,地支修士穩住道心,再加上其余修士的幾種神通,他們可以不被光陰長河裹挾,從頭到尾,穩如一座座渡口。
只是地支一脈,真正的殺手锏,還是袁化境除“火瀑”之外,第二把隱藏極深的飛劍,名為“倒流”。
據說是一把仿品,至于是仿造哪位劍仙的本命飛劍,未知。
地支修士在結陣之后,隋霖坐鎮其中,手握陣法樞紐,他甚至能逆轉一段光陰長河,所以他就是那個幫助所有人“起死回生”的那個關鍵人物。如果不算最后那場架,之前跟那個年輕隱官的交手,不算白吃苦頭,隋霖得到了那個家伙贈送的一塊遠古神靈金身碎片,結果比他預期耗時更久,用了將近兩個月的光陰,才將其完整煉化,于自身大道極有裨益。
但是如果光陰倒轉,能夠不打最后那場架,別說歸還這塊金身碎片,就是再讓隋霖送給年輕隱官一塊,他都一百個心甘情愿。
實在是太遭罪了,不光是隋霖,恐怕除了心最大的余瑜,其余十個地支同僚,人人都有心理陰影了,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先前一聽到周海鏡對那年輕隱官直呼其名,隋霖都擔心會不會被殃及無辜,給某人偷聽了去。
比如改艷就當場臉色尷尬起來,破天荒沒有跟周海鏡吵幾句,那個名叫“苦手”的年輕人,更是面容苦澀得像是啞巴吃了黃連。委實是怪不得他們如此膽小,在大驪京城最后那場記憶沒有抹掉的“交手”,他們甚至不得不打破常理,不去復盤,十一人極有默契,誰都不提這一茬,完全就當沒有這回事。
余瑜被那個毫不憐香惜玉的家伙伸手按住面門,就那么硬生生拽出她的所有魂魄。如同口含天憲的儒家圣人,只是說了“花開”二字,就用數十把鋒芒無匹的長劍,將陸翚釘成個刺猬。改艷更是被他說是自創劍術的“片月”,連人帶法袍和金烏甲,一瞬間被無數道凌厲劍光給肢解得稀爛。茍且的下場,約莫是與那人是舊識的關系,手下留情了,稍微“好”上那么一點,只是被斬斷雙手雙腳。而他隋霖,被那個神出鬼沒的家伙,來到身后,一拳狠狠洞穿隋霖后背心,隋霖低頭便可看見那人的拳頭。身為“一字師”的陸翚,更為可憐,先是那些長劍禁錮,再被對方以武夫罡氣凝成的一桿長槍刺入脖頸,那人再作斜提鐵槍狀,將陸翚高高挑起懸在空中
周海鏡笑問道“你們就這么忌憚陳平安我怎么覺得他挺好說話的,每次與我見了面,都是和和氣氣的。”
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好像這些人人都有希望躋身上五境的天之驕子,只要自己提到那個名字,一個個的,就跟平時滴酒不沾的貨色,被人強行灌了一大碗烈酒,滿臉鼻涕眼淚,狼狽至極。
聽到那個名字,改艷再次臉色微變,身體緊繃,手背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