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追問道:“比如?”
道士說道:“以后要是有機會,就介紹一個姓鐘的朋友與薛姑娘認識。”
薛如意疑惑道:“什么身份?莫非是某個仙府的譜牒修士?”
道士笑道:“見面就知道了,什么身份不重要,豪杰無所謂出身,英雄不問出處嘛。”
見這道士不像是在開玩笑,薛如意又有新的疑問,“你真要幫那少年?圖什么?”
道士說道:“人之雙眼所見即天地。”
薛如意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道士只得解釋道:“某位高人說過,我輩修道之士,力所能及,幫得眼前一個人,就是幫得整個天下人。”
一趟天外遠游,之前跟鄭居中、李-希圣聊多了,再來與人閑聊,難免就少了幾分耐心。
薛如意沉默片刻,“誰說的?”
道士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薛如意黑著臉。
道士說道:“相信薛姑娘也看出幾分,那少年如今‘命薄’,只因為身世坎坷,命數被大小劫數剝啄極多,所以如今外人額外給他什么,錢財也好,其它也罷,少年未必接得住,極容易非福反禍。市井凡俗,對窮困之輩,施以援手是無妨的,自是積攢陰德與福報的好事和善舉,但是修道之人與俗子結緣,一如巨湖一如溪澗,湖水逆流入溪水,若是后者命厚,如小溪水床寬廣,承載得住,便是山上所說的仙家緣法,可要是命薄,如洪水洶涌倒流,漫漶兩岸,傷的就是人之根骨和陽氣,便是老話所謂的無福消受了,此理不可不察,需要慎之又慎。所幸命之厚薄,福祿壽之增減,并非一成不變,那少年在貧道看來,就是命薄卻福厚的人,簡單說來,就是有晚福,無欠于天,勿愧于地,不取于人為富,不屈于人為貴,這就是貧道昨天為何要說一句‘自助者天助之’的根源所在。”
薛如意點點頭,可其實她根本沒看出那少年的命數厚薄,她只是一頭鬼物,既非望氣士,又非城隍廟官吏,如何看得出這些玄之又玄的命理。
她猶豫了一下,“那我和張侯?”
道士笑道:“張侯有祖蔭庇護,他自身又是一位碧紗籠中人,薛姑娘給予他一樁仙家緣法,張侯也是接得住的。”
她問道:“當真沒有后遺癥?”
畢竟她是鬼物,少年卻是陽間人。
道士說道:“陰陽豈是只在地理不在人心?薛姑娘,可莫要搞錯順序,本末倒置啊。”
薛如意松了口氣。
她第一次發現這個假道士,好像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道士問道:“薛姑娘,以你的道行,既然不懼烈日罡風,為何在此逗留,徘徊不去?”
對于玉宣國這樣的偏隅小國而言,一位觀海境修士,找個靈氣充沛的道場,開山立派,綽綽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