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主怔怔無言,沉默許久才蹦出一句,“你倒是心善。”
少年糾正道:“我這叫藝高人膽大,不怕走夜路,這點橫財錢算什么,毛毛雨。”
他站起身,問道:“一起下山?”
白茅點點頭。
總覺得這個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蹦出的愣頭青,傻歸傻,運道是真不錯,這都能逃過一劫。
少年突然說道:“我好像還欠你兩顆雪花錢。”
白茅抖了抖袖子,笑道:“都算在這里邊了。”
結果少年瞥了眼白府主的那條蹀躞,說了句,“生前只當過芝麻官,沒當過大官吧。”
白茅笑容苦澀,倒是沒反駁什么。
他們一起走向那轎椅,還有四個始終杵在原地的挑夫。
少年笑呵呵道:“都說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以前沒覺得如何,今兒算是明白這些老話的精妙了,看看天曹郡的張劍仙,再看看那位山神老爺的八抬大轎,最后瞧瞧你,我都要替你覺得心酸,人家出門都是腰纏萬貫,鑲金戴玉的,白老哥你倒好,腰有十文必振衣作響,還府主呢,你咋個不把府門設在合歡山的山腳當山門?”
白茅尷尬一笑,伸手掐訣,念念有詞,將那轎椅和挑夫都變成了幾張折紙,再伸手一抓,白紙飄晃入袖中。
這套出門行頭,還是早年與那貨郎花錢買來的,花了白府主好幾顆雪花錢。
至于這無知莽撞少年,說話是難聽了點,人倒是好人。
只是白府主越想越氣,話不是一般難聽啊,好像總能戳中心窩子。
他到底從哪兒來的,大家族除了傳授武學,也教這種嘴上功夫?
少年問道:“前邊那個瞧著就是知書達理大家閨秀、好看女子的撐傘姑娘,白府主知道她是什么來路嗎?”
白茅看了眼前邊的油紙傘和繡花鞋,只是你小子哪只眼睛瞧出一個無頭女鬼“好看”的?
你小子莫非是只對女子如此積口德?
白府主暫時還不清楚,先前背劍少年那份燒紙錢的陰德,其實都記在了他白茅頭上。
白茅猶豫片刻,揀選一些不犯忌諱的說法,“只知道她姓柳,當然跟青杏國柳氏皇室是沒半顆銅錢的關系了,都說她是給讀書人殉情而死,被劊子手斬首示眾,生前就不入族譜了,死后自然更不被收入祖墳,也是個可憐人。”
“那個四小姐屁股底下的那匹馬,是真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