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位大師兄運道不濟,遇上了某個混世魔王的小師弟,雙方結了仇,隨隨便便就給打殺了,師尊劉志茂竟然也未追究此事。
如今田湖君是素鱗島的島主,是書簡湖的本土金丹修士,更是真境宗的譜牒修士,在宮柳島祖師堂擁有一席之地。
只是相比那位姓顧的小師弟,依舊是云泥之別,相形見絀了,畢竟后者如今已經是白帝城鄭居中的嫡傳弟子,還有一個小道消息傳至寶瓶洲,仙人境韓俏色,她對這位師侄極其寵溺。
宴客廳落座,秦傕發現房梁上,塑有木雕,站著福祿壽三尊老神仙和一位小仙童,有那吉星高照滿堂喜的美好寓意。
其實整座宴客廳,都是附庸風雅的虞醇脂,從山下王朝世族豪閥里邊拆掉一座華美祠堂,她再讓匠人一一標注部件,原封不動,搬到了烏藤山,最終重新組建起來,幾乎與舊宅一模一樣。
合歡山的上山和下山,墜鳶和烏藤都是改過的山名,曾經皆是極有來歷的名山,墜鳶山曾經是一個大國的中岳儲君之山,建有皇室家廟,皇帝派遣駙馬督尉和工部侍郎,率領數萬軍民,前后歷時十年,在此大修府邸、敕建宮觀二十余座,地位僅次于五岳,朝廷常設提督官,改朝換代之后,便荒廢不用。只說腳下這座烏藤山,這粉丸府的前身,歷史上便是一位縣主的壯麗私宅。
兩主一客,坐在太師椅內,聊了些寶瓶洲近些時日的山水趣聞。
比如南邊云霄王朝鄰國境內的那座靈飛觀,已經提升為道宮了,算是緊隨廣福禪寺其后,跟著獲得了宗字頭身份。
秦傕的師尊是真境宗的劉首席。
如今整個寶瓶洲,即便加上佛門廣福寺和道教靈飛宮,才幾個宗字頭?
虞醇脂說話直接,半開玩笑一句,秦兄弟,劉老成是仙人了,必然志在大道飛升,有無可能,讓劉真君接任真境宗的宗主之位?
秦傕笑了笑,沒接茬,這種一不小心就會要人命的話題,他哪敢隨便置喙,所以只是吹捧了幾句劉宗主的勵精圖治。
趙浮陽喝了一口上山墜鳶山祠炒制的云霧茶,笑道:“聽說廣福禪寺那位大和尚,去年剛剛舉辦升座慶典,落魄山那邊,雖然那位隱官大人沒有親自道賀,卻也讓北岳魏山君幫忙送去了一幅對聯。廣福寺也極為重視,將其與中土玄空寺的對聯掛在一起。”
秦傕神色自若,實則心情復雜,點點頭,“確有此事。”
如果可以的話,秦傕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姓陳的,即便對方還給自家青峽島當過一段時日的賬房先生。
虞醇脂說道:“都說這個大和尚佛法高深,有采云補衲和放虎歸山兩樁禪宗典故,名動一洲。其實還有一樁公案,只是在寶瓶洲相對流傳不廣,我也只是聽浮陽提起,相傳相傳大驪先帝曾經召見這位高僧,與之說禪,結果等他們行走在御花園內,鳥雀皆驚飛,狐兔遠遁。”
“大驪先帝便笑問一句,只聽說得道高僧行走山林,猛獸非但不擾,反而相親,愿為護法,為何今日是這般光景?”
“結果你猜怎么著,老和尚竟然答以一句‘老衲好殺’。”
“秦兄弟,你見多識廣,關于此事,可知是真是假?”
秦傕點頭道:“湊巧聽師尊提起過,此事不假。師尊還說其實當時大驪國師也在一旁,曾與老僧言說一句,和尚哪有那么多的心中賊可殺,養虎為患么?”
虞醇脂愣了愣,啥個意思?她便轉頭望向自家夫君。
趙浮陽沉吟片刻,點頭道:“真是仙人高在云中之言語,想入非非,不可思議。”
之后虞醇脂又提了幾句關于正陽山的糗事,如今寶瓶洲山上,不扯幾句劍仙如云的正陽山,不大笑幾聲,那都不叫聊天。
其實他們仨聊這些事,即便是調侃那座剛剛晉升宗門沒幾天的正陽山,就像一個偏遠縣城的有錢人,聊那富甲一國的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