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那邊,探出一顆腦袋,“梁上君子也是君子嘛。”
原來藏著個國字臉的少年,穿白衣,他被發現行蹤后,一個翻滾,摔向地面。
只見那白衣少年落地時,好似一個崴腳,先繃著臉,然后好些吃不住疼,驟然間抬腿抱膝,金雞獨立,嘴上嗷嗷叫著。
那個文士皺眉提醒道“肅靜。”
國字臉少年拍了拍肚子,“有點餓了,不知這兒有無飯吃,白米飯就行,不用酒菜,我這個人,最能將就了。”
文士默不作聲,只是安安靜靜看著這個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
少年嬉笑道“不過最好是那種受過勞苦的柴燒成的飯,比如拆了舊車腳,不知道你這邊有沒有”
文士瞇眼,臉色陰沉,死死盯住這個看似口無遮攔的少年。
白衣少年卻是雙手負后,望向墻上的一幅掛像,“咦,這么巧嗎,竟然剛好供奉著公曾先生,好大官呢。另外這位的身份,容我猜猜看。”
“都說好紙可以長壽千年,事實又是如何呢。書籍保管不當,蟲蛀,紙張發霉等,都屬于小劫,書樓走水,輾轉售賣途中,被某些迂腐文士,拿來陪葬等等,屬于中劫。倒是兵戎,以及朝廷下令銷毀,這些才是書籍的大劫數。”
說到這里,少年視線下移,望向桌上那幾本古書,“每一本古書,若能夠傳承幾百年,不是鬼神庇護是什么,對吧”
少年繼而收回視線,轉頭望向那個文士,微笑道“你也算是不折不扣的有功之臣了,好歹替桐葉洲留下了一部分文運。”
文士自嘲道“自保而已,談不上有功。”
崔東山點頭道“當然只是與你說句客氣話,我家先生教誨,出門口甜能當錢。”
崔東山自顧自點頭道“出門在外,給人幫個忙,搭把手,幫人力氣不值錢,何樂不為。”
文士扯了扯嘴角,說道“看來道友有個好先生。”
“家中有仙佛,日用有真道。如入芝蘭之室,琳瑯秘府,耳濡目染,即便不成圣,也能賢。”
白衣少年雙手撐腰,哈哈笑道“我家先生也是從家鄉老人那邊聽來的不花錢道理。”
文士說道“道友若是說完了,那我可就要下逐客令了。”
崔東山擺擺手,“沒呢,還早呢,講功勞,我只論事不論心,論心萬古無完人嘛。”
“與屠子買肉一般,上了秤,足斤足兩,一個收錢,童叟無欺,一個買肉。”
“只有講到讀書人做學問,才需論跡又論心。”
文士聽著那個古怪外鄉人的古怪話,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有資格在這里論功行賞”
崔東山眨了眨眼睛,“他來過這里,你也見過他,對吧”
文士笑問道“莫名其妙,沒頭沒腦的,道友到底在說些什么。”
崔東山揮了揮袖子,埋怨道“咱們都是讀書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警告你別亂說話,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小心一語成讖啊,真讓你沒頭沒腦了。”
文士笑呵呵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說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因為大道根腳的緣故,雖說打架本事可以完全忽略不計,但他還真不怕一位大修士的糾纏,打不過就逃。
尤其是現在這個世道,桐葉洲重新返回文廟之手。
他也不覺得一位山巔大修士,膽敢在如今云巖國的京畿之地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