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道士好似惱羞成怒,選擇破罐子破摔了,驀然怒喝一聲,一個金雞獨立,雙指并攏,指向那龍袍男子,“撐死了就是一條地仙水蛟,又如何道爺什么兇險陣仗沒見過,今天就與你拼了小惡蛟,道爺就以雷法,好好領教領教你這廝的水法神通”
之后“龍門境”道士就與一條“金丹境”水蛟,在那邊各逞手段,你來我往,斗了個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花里花俏,還是很熱鬧的。
陳平安早已后撤很遠,給他們騰出地盤來,免得被“殃及池魚”。
龍袍男子停手笑道“有點意思,竟然還是一位龍門境練氣士,小道士,說說看,如何做到讓寡人都看走眼的”
言語之間,他心中狐疑不定,難道如今的寶瓶洲練氣士,道法都如此厲害了是某個宗門道觀出身
兩腿微顫的年輕道士,輸人不輸陣,放聲笑道“不打不相識,躁君道友好手段”
“這里邊的東西就不拿了,如今鐵符江水府那邊,不是還缺個水神嗎既然先前說好了三七開,那就三百年后,貧道再來領著他去往青冥天下,在那邊修夠七百年。對這條水蛟來說,也是一張護身符,否則他只要到了外邊,聽說那位陳仙君時隔多年,才出山沒多久,保管要被嚇得直接退回此地,不敢見人。他要是再在這邊空耗光陰,過不了百年,要么魂飛魄散,要么變成一頭厲鬼,好好的一處龍王別院,淪為一處陰森森的鬼宅,一個不小心,整個龍宮遺址都會被連累,一頭失去靈智的水蛟,還是個玉璞境瓶頸劍仙,除非你愿意親自出手,或是讓小陌走一趟這里,打殺了他,否則就會作亂一方,不還是被魏檗強行鎮壓的下場。”
換成一般人,估計會詢問這也能算是三七開
陳平安卻只是點點頭,就這么說定了。
龍袍男子詢問道“你們是哪座仙府的祖師堂供奉是哪兩位仙師的高徒”
陸沉搖頭道“供奉都不是,境界不夠高,暫時還差了點資歷,別說是供奉,榮升內門弟子都不夠格。貧道與身邊這位陳道友,都是出自不大不小的門派,例如陳道友的山頭,名為落魄山,離此不遠,躁君道友一去便知。至于陳道友,曾經與我道行一般高。”
龍袍男子再次驚疑不定,這兩人就都只是各自門派的外門弟子
陸沉轉頭望向身后緩緩走來的陳平安,“陳道友,你家山頭,在咱們寶瓶洲,算是二流的門派”
陳平安走到陸沉身邊,笑道“很勉強,二流里邊墊底、三流里邊拔尖的那種山頭。”
陸沉笑問道“敢問道友名諱”
龍袍男子猶豫了一下,說道“白登。”
陳平安說道“實不相瞞,距離斬龍一役落幕,已經過去三千年了。”
陸沉附和道“我們來時路上,是帶酒沖山雨,想來如今外邊,已經雨后天晴了。”
自稱名為白登的龍袍男子,頹然坐在龍椅上,似哭似笑,喃喃道“三千年,整整三千年了啊。”
陳平安笑問道“躁君道友,三千年獨居于此,是怎么熬過來的”
白登回過神,微笑道“祖傳家藏有一部道書,微言大義,妙不可言。書上有言,以目視目,以耳聽耳,以心復心。”
陸沉笑呵呵。
陳平安內心微動,默默記下這個道理。
白登揮揮手,下了一道無聲的逐客令。
陸沉揮手作別,笑容燦爛道“躁君道友,有緣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