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女修忍不住當場喜極而泣,只是她們在驚喜之余,對視一眼,皆有驚疑。
年輕道士的那張嘴,莫非開過光么
背靠椅背,拿著竹簽剔牙的寒酸道士,朝她們嬉皮笑臉,擠眉弄眼。
來自楔子嶺清白府的府主白茅,對此那是羨慕不已,恨不得讓仙君祖師看看自己的根骨,是不是也勉強能算一塊修行的好材料,白府主要求不高,莫說是嫡傳,當個外門雜役弟子都無妨。
這位鶴氅文士模樣的鬼物,卻渾然不覺,今夜造化最大的,沒有之一,正是自己才對。
那本被陸道長近乎強買強賣的畫冊,自認為當了冤大頭的白府主,其實真說起來,也就花費兩顆雪花錢。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畫冊某兩頁,隨之多出兩篇金字道書,陸沉看似是在自吹自擂,說那“千余字高妙無匹”,但可以說是毋庸置疑,天地間最為純正的“不死方”。
上篇道書,直指金丹。等到白茅成為地仙,自會水到渠成,瞧見中篇內容,道法直指玉璞。
畢竟是青冥天下候補之一白骨真人的修道根本所在,任你是一位飛升境修士,誰又敢小覷。
所以說,陸掌教出門在外,能夠到處吃香喝辣,全靠一身“唯手熟爾”的精湛演技。
此時肚子里邊,除了好幾壺粉丸府秘釀的酒水,苦水最多的,恐怕還是暑月府的湖君張響道。
好好一場強強聯手的結親聯姻,不料他們前腳剛走出家門沒幾天,后腳自家老巢被人砸了個稀巴爛不說,禍不單行,竟然還碰到了靈飛宮的湘君祖師
倒是那個道號“龍腮”的青年,色膽不小,他在被爹娘拽著下跪之時,仍是不知道輕重利害,沒忘記快速打量幾眼湘君的姿容。
湘君視線偏移,先是隨手一袖子將那腌h青年打飛,當場昏死過去,后者如釘子鑲嵌在墻壁上。
她再與那個墜鳶山神娘娘招招手,臉色和緩幾分,微笑道“來此一敘,我與你有事相商。”
那位山神娘娘戰戰兢兢,快速移步來此,她臉色慘白無色,不知洞庭真君這般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為何要獨獨拎出她。
到了偏廳,她就要下跪磕頭,湘君抬了抬手,攔下對方的大禮,笑著用詢問的口氣說道“寶瓶洲南方的云霄洪氏朝廷那邊,如今某地還缺個山神,只是神位不高,按照如今文廟制定的規矩,屬于剛剛入流,你愿不愿屈尊去那邊補缺任職”
這位淫祠山神娘娘,先是茫然,繼而一雙眼眸瑩瑩淚花,她與那位法外開恩的湘君祖師施了個萬福,顫聲道“奴婢愿意,愿意至極。”
其實湘君也不清楚為何師尊會如此安排。
當然,湘君的師尊,曹溶同樣不知道自己師尊,為何會專程為這位山神娘娘降下一道法旨。
背劍少年和扎丸子頭發髻的年輕女子,趁著幾乎所有人都低頭的空當,走出偏廳。
白茅被年輕道士一把拽起,壓低嗓音說道“白老哥,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再留在這邊喝酒,可只有秋后算賬的罰酒了。”
白茅哪敢在這個時候當出頭榫,打定主意,得屁股生根,堅決不挪窩,他伸手試圖掰開陸道長的手指,竟還是被年輕道士拽得一個踉蹌起身,徑直往門口那邊走去,好大力道,白茅頭腦一片空白,只是在心中反復默念,誰都看不見我
湘君對此并不阻攔,既然不在虞醇脂的冊子上,就只是幾個不湊巧過路客,沒必要計較。
至于那個楔子嶺的鬼物,根據冊子上邊的記載顯示,也沒做過什么惡事,在合歡山地界,屬于異類了。
年輕道士到了偏廳門口,轉頭朝那溫仔細勾了勾手指,再次挑釁道“來來來,沒膽的貨色,有本事就去外邊挑塊寬敞地兒,跟道爺過過手。”
溫仔細站起身,以心聲說道“宮主,我真心忍不了這個王八蛋了。”
湘君提醒道“你注意點下手輕重,記得別妨礙他步行下山。”
她倒是有幾分奇怪,對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不是個缺心眼的,就可以猜出溫仔細的靈飛宮道士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