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錐神色自若道“山主不是華陽宮的宮主”
高孤說道“是山長。”
“如果只是當個地肺山的山主,南墻相對合適。”
毛錐便直截了當說道“高拂資質足夠,其實要比南墻更好些,但是很可惜,高拂的道心太過孱弱,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落在姓陸的手上,稍微試探一番,就道心崩碎了,或是碰到歲除宮那個姓吳的,更可憐,恐怕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楚了。”
尹仙小心翼翼看了眼師尊,外人這么說小師弟,真沒事嗎
女冠南墻聽到那位充滿傳奇色彩的白骨真人,竟然“舉薦”自己擔任山主,道心起伏不大,只是好奇一事,這個化名“毛錐”的家伙,可別是想與自己結為道侶吧否則一個玉璞境,來當地肺山的山主虧你想得出來
“至于尹仙,年紀太大,境界太低,除了尊師重道,最少在我看來,一無是處。”
尹仙松了口氣,毛錐調轉矛頭,說自己幾句難聽話,老天君倒是全然無所謂。
不曾想那個毛錐又開始貶低小師弟了。
“高拂修道如此不堪,得怪你這個師父當得太不稱職,總是心不在焉,不愿對他悉心雕琢,板子打得少了,高拂只是聽說和見過外邊的風雨,年輕氣盛,眼高于頂,百年修行,太過順遂了,旁人對他捧臭腳的又多,忘乎所以,其實年紀不大,就已經滿身腐朽氣,跟塊臭豆腐似的,成天不是覺得白玉京張風海就那樣,就是覺得劍氣長城的陳隱官未必名副其實,不知天高地厚,真遇到這兩個,再結了仇,沒了作為高孤關門弟子的身份庇護,在外邊狹路相逢,哪怕跟他們境界相當,高拂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若是能活著返回山中,我可以給高拂磕幾個響頭,道個歉,以后他走出門,我可以趴在地上,拿雙手給他鋪路,靴子沾了丁點兒灰塵,就算我道歉的誠意不夠。”
“太平盛世里邊,沒什么,只需躲在山中安穩修行,占據一座洞天作道場,得個飛升境了,再出去吃虧,也不算太容易死翹翹。可一旦亂世到來,他來當山長,被人一巴掌打死還好說,就怕連累整座地肺山和華陽宮,都變成一頁老黃歷。”
“高孤,我就納悶了,你是怎么想的,你就這么總喜歡拿他跟另外某個弟子作對比,一個大活人,怎么跟死人比”
毛錐說到這里,笑道“我說完了,可以回去看書了吧。”
至于那個被毛錐說得比師兄尹仙更一無是處的高拂,并沒有生氣,只是面朝山外那邊,滿臉委屈。
是啊。
他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毛錐說師父的那份心不在焉,千真萬確,師父就是喜歡拿他跟那個死了的小師兄比,從自己上山修道第一天起,一開始就是這樣了。
所以很多的小錯,其實是高拂故意的,他就是想要跟師父多說幾句話,哪怕挨幾句罵也好,但又不至于讓師父對他感到失望。
毛錐剛要站起身。
高孤說道“那就讓高拂當山主好了。”
毛錐氣笑道“好個高孤,你既然心中早有定論,浪費我口水么”
高孤笑道“一個外人的指手畫腳,聽聽就好了。”
毛錐站起身,朝那高孤豎起大拇指,“姓高的,以后再想讓老子放個屁,就算我毛錐是傻子。”
高孤微笑道“山主人選,已經有了。華陽宮的新任宮主,毛宮主,你就不坐下多聊幾句”
毛錐死死盯住那個高孤,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之后,一屁股重新落座,輕聲問道“何至于此”
高孤站起身,“你們三人繼續聊著,我還有事。尹仙,隨我下山,邊走邊聊。”
尹仙眼眶通紅,站起身,打了個稽首,“弟子謹遵師尊法旨。”
師徒兩個,一起走下祖峰。
尹仙顫聲道“師尊,都怪弟子愚鈍,時至今日,還是未能證道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