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之間,剛剛轉身的余斗突然轉頭,“我終于知道你是誰了。”
鄭居中笑道“那你還不趕緊喊一聲師尊”
并沒有覺得余斗是在裝神弄鬼,故而鄭居中此刻心中所想,卻是一個名字,周密又或者是某位未來成功合道十五境的修士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徹底斬斷那條因果長鏈,憑此來確定一個“現在”,確定所謂的光陰長河,其實是虛無之物,才是
一種莫大的牢籠,徹底超脫此物、準確說來是此名的禁錮,興許就是未來一只腳踏入十六境門檻的契機所在了。
所以確實是得去見一見那位坐鎮光陰長河的閽者神靈了。
余斗背劍,卻已大笑著離去。
寶瓶洲,玉宣國京城。
二十余年前,馬姓的外來戶,在這邊花大價錢,買下了一座前朝宰相的舊宅邸。
京城內,尋常有錢有勢的門戶,哪怕是馬家的街坊鄰居,也就只當馬家是個有幾個臭錢的外來戶。
一個姓馬的青年,在今天黃昏時刻,早早來到家族祠堂內,進了門,既不敬香也不拜掛像,直接就跳到了橫梁上躺著。
婢女數典,弟子忘祖,都沒跟著他一起進入玉宣國地界,都是螻蟻,興許某人打個噴嚏,或是抬個腳再落地,就把他們這種廢物壓死了。
余時務勸他不要回來。
馬苦玄說那個人想要報仇雪恨,自己想要父債子償,都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
既然對方終于忍不住要出手了,自己躲什么,不躲。
馬苦玄躺著,翹起二郎腿,嘴里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里拔來的甘草,打了個響指。
一位山神娘娘就被馬苦玄敕令而來,是直接被他從金身神像當中拖拽出來的。
她察覺到是馬苦玄的手段之后,站在橫梁上的山神娘娘,忙不迭坐著。馬苦玄睜著眼睛,望著美輪美奐的那口藻井,說道“我那個弟弟,沒有騙你,是真心想要幫你改名,不過他沒那本事,如今大驪王朝那邊變天了,與馬家關系極好的鹿角山山神,也就是你頂頭上司,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幫這種忙。不過馬研山做不到,我做得到,幫你改山名,唯一的要求,就是你把名字先改了,宋腴,
這個名字實在太好,你好像配不上。”
女子山神宋腴哪敢說一個不字。折耳山風景極美,遠看是朝堂公卿抱玉笏,近觀是美人盤鬒發。而宋腴按照大驪朝廷頒布的金玉譜牒,在同樣等級森嚴的山水官場,是七品神位,好歹入流了。她就想想著將山名改為“折腰”,更好聽些,寓意也更好幾分。上次馬研山在她酒鋪那邊再次醉酒,被怒氣沖沖趕來這邊抓人的妹妹,大罵了一通,不痛不癢的馬
研山在離開酒肆之前,承諾她會幫忙改名。
馬苦玄的這個親弟弟,貨真價實的膏粱子弟,爛酒鬼一個,就連馬研山的探花郎,還是妹妹馬月眉幫忙作弊代考而來。至于馬月眉,喜歡瞎折騰,小小年紀,神仙志怪和江湖演義看多了,她專門請一位家族供奉,是個金盆洗手的武學宗師,幫她栽培出了一撥少女,侍女皆佩
劍。這撥少女都是老百姓眼中貨真價實的練家子,不是那種花架子。還有那個表弟馬徹,好像是朝野上下公認的少年神童,其實才學如何,品行如何,馬苦玄都不在意,少年歲數,氣血旺盛,想睡幾個體態豐腴、徐娘半老的婦人
又怎么了,有本事就睡去嘛,有那郡主縣主身份,或是誥命夫人算什么,暫時睡不了她們,就繼續乖乖對著那幾幅親筆描繪的畫像,用手嘛。
馬苦玄笑道“宋瘠,我覺得自己的運氣,很一般,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