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笑道“老話又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命里有時終須有。”
薛如意氣笑道“站著說話不腰疼。再說了,一個人一個人,得是個人才行吧。”
道士笑道“人鬼有異,幽明殊途,這不假,但是道無旁門,理無二理嘛。”
薛如意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家伙的道理也太多了些,真是個道士,不是讀死書死讀書的那種迂腐讀書人
肯定不是,必須不是啊,真要是讀書人,掙錢肯定沒他那么多路數,五花八門,生財有道。薛如意抬頭望向明月,記得當時紀小蘋還曾憤懣言說了幾句犯忌諱的真心話,那座管轄玉宣國一眾山水神靈和城隍廟的西岳儲君之山,鹿角山的山神府,對于玉
宣國的科舉亂象,至今不聞不問,可能是有些不為人知的山水內幕,也能是被蒙在鼓里,終歸是天高皇帝遠,反正結果就是玉宣是玉宣國的文運,就這么一塌糊涂了。
薛如意開口說道“吳道長,真是不管到了哪里,都會官官相護嗎”道士坐在臺階上,將那白碗和刷牙的家伙什放在一旁,雙手籠袖,微笑道“要說清楚一個道理,就得撇開兩種極端,講一講比例了,這其中,又有一時一地的差
異,各個官府衙門又有自家的門道,主官性情如何,當地舊習俗又如何,比如就說這”
薛如意已經聽得頭疼了,抬起一只手,“打住”她習慣了,中年道士其實也早就習慣了,準備起身離去,方才臨時起意,打算給自己做頓宵夜,火鍋就很不錯,廚房還有些新鮮食材,犒勞犒勞五臟廟,大不了
再刷一次牙嘛。薛如意冷不丁問道“吳道長,你覺得我如果膽大包天,不計較那些山水官場的忌諱,明兒就去挑一座城隍廟或是文武廟,備好一紙訴狀,燒符投牒到那座西岳山
君府的糾察司你覺得可行不可行”
洪判官已經升遷調任去往大驪陪都附近的一個小州,擔任一州城隍爺,州是不大,但神位品秩可是與那大名鼎鼎的處州一般高而紀小蘋作為佐官,跟隨洪判官一并離開了玉宣國京師都城隍廟,當然不可能繼續擔任那邊的陰陽司主官了,名義上看似“貶謫”,其實神位依舊與舊職相同,還
是一種屬于官場的重用了。事實上,洪判官和紀小蘋卸任之后,通知薛如意,說與鹿角山那邊打了一聲招呼,但是如果科舉結果沒有任何改變,就意味著沒有用處,做事情千萬別沖動,他
在上任擔任大驪本土州城隍爺之后,會盡量想辦法,將此事告知中岳掣紫山的一座儲君之山。
道士笑道“隨你,但是事先說好啊,寫狀紙這種事,我可做不來,給再多錢都免談”
薛如意嘆了口氣,“有膽子掙錢,就沒膽子仗義執言嗎”
道士笑了笑。
她掩嘴笑道,“你媳婦當年咋個瞧上你的圖你的才情啊,還是垂涎你的相貌啊”
道士站在那邊傻樂呵。薛如意跳下秋千,伸手扶住一根繩子,面朝那位道士,女鬼展顏笑道“裝神弄鬼的吳道長也好,不是劍修卻仰慕劍修的陳劍仙也罷,當鄰居這么久了,我知道你
膽子再小,也還是個好人”
“好眼光”
道士豎起大拇指,“實不相瞞,貧道年輕那會兒走江湖,有個化名,就叫陳好人在異鄉掙下了一份好大名氣。”薛如意神色認真說道“好話已經說了,明兒你就搬出宅子吧,不是趕人,是勸你遠離是非,犯不著一不偷二不搶,憑本事掙錢而已,卻落個一褲襠黃泥巴的下場
。”
道士笑問道“薛姑娘,聽口氣,你是真要燒符投牒告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