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頭別一枚金簪,穿著一件寬松的雪白長袍,脫了靴子,盤腿坐在一張不知道從哪里搬來的龍椅之上。
看著那個站在門口跪地磕頭的拘謹少年。
陸臺笑瞇瞇問道“少年郎,長得跟一塊黑炭似的,不錯不錯,這就很討喜了。我問你一個問題,要是答錯了,我就讓陶斜陽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答得還湊合,就別喊師公了,不過好歹能夠全須全尾,從哪里來走哪里去,答得好,我就傳你幾手你師父都要流哈喇子的絕學,七境武夫,指日可待。”
“你覺得一個人行走江湖,要秉持個什么宗旨”
少年早就被嚇傻了。
陶斜陽咳嗽一聲,以此提醒跪地不起的少年,教主問你話呢。
少年這才回過神,顫聲道“活下去。”
陸臺揉著下巴,“勉勉強強,湊合吧。”
“記住了,行走江湖,以誠待人。”
“記住了”
黝黑少年牙齒打顫,“回稟教主大人,記下了。”
他抬了抬下巴,一位捧匣侍女,從袖中摸出一本武學秘籍,隨手丟給門口的少年。
正是有了這部刀譜,烏江才可以武藝精進,功力暴漲。當然師父拿去抄錄了一部。
烏江使用聚音成線的手段,小心翼翼問道“敢問上仙名諱。”
陳平安以心聲笑道“我說自己是陳平安,你又不信,隨便換個說法,你就信了”
烏江小聲嘀咕道“這種事情,怎么敢信。”
同樣是在南苑國京城,丁嬰做掉了朱斂,你又做掉了丁嬰。
據說還曾讓御劍飛行的俞真意都不敢入城。
尤其是烏江曾經從師父那邊聽說一個駭人消息,師公與那位姓陳的劍仙是摯友,有過命的交情,曾經一起走過外界的江湖。
陳平安拋過去一壺酒水,問道“烏江,你對如今世道是什么觀感”
烏江這次沒有矯情,伸手接住了酒壺,揭了泥封,使勁嗅了嗅,好酒尚未開喝,年輕人就有幾分醺醺然了。
烏江仰頭灌了一大口所謂的仙家酒釀,一口下肚,整個人竅穴宛如久旱逢甘霖一般,酒氣在體內蒸騰,牽動氣血,一路經脈隨之震顫如響金石聲,烏江頓時打了個激靈,滿臉漲紅,悶哼一聲,感嘆道“難怪人人要當神仙。”
消化掉那股子酒勁,烏江回過神,宛如重回少年時,第一次覲見教主陸臺,小心翼翼斟酌一番,沉聲道“現在的世道,多是古怪神異,處處是不可能變得可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美夢成真了。學武練拳的,有希望超過那些曾經看似無敵的傳奇人物,再不用熬到七老八十,年輕如鐘倩,就已經是種秋、程元山那樣的大宗師了,修習仙法的,更是都可以想著長生了,好像一夜之間,天下所有名山大川就都有了主人,各國境內都是祭祀,當官的忙著修建祠廟,老百姓燒香的時候特別虔誠”
說到這里,烏江抬頭看天,神色復雜道“曾經碰到一個誤打誤撞半路修行仙法的朋友,說這是天公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