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故人,愁是新愁,昨夜月是舊時月,今日又是新一天。
所以謝洮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真就這么見到了朱斂都不是自己去找朱郎
那些山神廟內最是清楚自家山神娘娘冷淡性情的侍女們,她們又開始你看我我看你,確實是白日見鬼了。
那個衣衫寒酸、腳上還穿著布鞋的老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夠讓自家主人有了笑顏,與人說話的時候,竟是這般“生氣”,有人情味兒
朱斂坐在灶臺那邊的小板凳上邊,拿起了吹火的竹筒,抖了抖,再顛倒個兒,約莫是常年當擺設,都是灰塵,再從袖中拿出火折子和一片清香流溢的松脂,轉頭打趣道“我的謝姑娘唉,別這么打不起精神啊,難道真要吃飽飯才有氣力嗎能夠以英靈身份成為神靈,多大福分,再看看我,起了一大早趕了個晚集,什么都沒撈著。嗯,也不能這么說,到底是找到了一個心安之鄉,每天手忙卻心閑,忙忙碌碌修與齊,只是不談治與平,閑來無事,得空了,就找人一起喝個小酒,不是神仙更勝神仙嘛。”
謝洮瞇眼而笑,嘴上卻是有氣無力病懨懨說道,“忙來忙去,閑與不閑,到底圖個什么呢,勞煩朱老先生,給我個理由”
用了這么個稱呼,謝洮一個沒忍住就破功了,實在是覺得太有趣了,自顧自大笑起來。
朱斂笑道“山水神祇,也是有一部金玉譜牒和神位高低的,等你哪天金身高度相當于金丹地仙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看看,到時候你就會感嘆一句古人誠不欺我了,再眷戀家鄉的人,可能都要承認一事,故鄉無此好河山。”
謝洮好奇問道“那是個什么地方,你說的公子又是誰”
朱斂沒有給出確切答案,只是笑道“何必多問,好山好人,一去便知。”
螺黛島古月軒,謝狗坐在欄桿上邊晃著雙腿,伸手打著哈欠,笑道“小打小鬧,沒啥意思啊。”
一座秋氣湖大木觀,亂七八糟的議事成員,武夫修士和神靈古怪,加在一塊能湊出個啥。
換成她隨手一劍下去,別說活的,整座大木觀都干干凈凈夷為平地了。換一撥更聽話的人補缺,參加第二場議事,誰敢有異議
雖然陳山主一直在壓境,可都沒有大開殺戒,那么在謝狗眼中,自然就是一個頑劣不堪叫囂不已的熊孩子,被個有武藝傍身的成年人伸手按住了腦袋,讓那個張牙舞爪亂吐口水的孩子乖巧一點,不然就要挨揍了。
只是在謝狗眼中,這場熱鬧確實不夠熱鬧
謝狗趕緊補了一句,“相較于我們山主上次劍開托月山,手刃大妖元兇,讓其輸得心服口服,再割其首級,差得有點遠了。”
“師父就像在燒造一件坯子極好的瓷器,必須小心翼翼,因為稍有不慎就會落個暴殄天物的境地。”
郭竹酒想了想,解釋道“開山有開山的壯闊,針線活有針線活的細致,其實兩者難度沒你想象得那么大。當然這也是師父的一個心結所在了,很難真正認可自己是一位純粹劍修,簡單來說,就是礙于身份,不好痛快出手。畢竟這座福地,傾注了落魄山太多心血,有崔老先生和大師姐的武運饋贈,師父自己也對這座福地寄托了很多心思。”
“所以師父甚至不愿意將福地視為正陽山第二,用上劍術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