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笑道“難以估算,不說也罷。”
掙錢似搬山,花錢如流水。
高君錯愕不已,心情復雜,“陳山主為何先前議事,不與我們說及這個真相”
陳平安笑著反問道“說這個做什么,為了能夠多出幾人對落魄山感恩戴德”
宋懷抱以折扇敲打手心,贊嘆不已,笑道“陳先生如此作為,才是對的,以后該知道這個真相的,遲早都會知道,到了那一天,落魄山還能落個施恩不圖報的好,稱贊陳先生一句光明磊落,明月清風。不知道的就一直不知道好了,就像陳先生自己先前傳道所說,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不見其事而見其功,謂之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無形,謂之天。同時也能防止人心不足的斗米恩升米仇,落魄山與福地的處境,恰似兩人相處,若一開始就是如膠似漆的融洽關系,某人對某人印象好到了極點,以后怎么辦,一直減分嗎”
陳平安點頭道“宋山君高見,洞察人心。”
宋懷抱笑道“既然陳先生信得過,讓我西岳統領姻緣事,小神雖然好色如好德,而且從不藏掖,都擺在臉上了,但是可以在這邊與落魄山和陳先生保證,小神絕不會監守自盜。”
陳平安笑道“就當是一場君子約定,宋山君就不必發誓和簽約了。”
宋懷抱氣勢一弱,試探性問道“小神若是明媒正娶,有那一妻數妾,不過分吧”
陳平安點頭道“只要雙方屬于你情我愿,宋山君也沒有用上本命神通的手段,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哪怕山君府內,如夫人的數量稍多些,關起門來的描眉事,想必外人也說不著什么。”
宋懷抱松了口氣,笑容燦爛道“連歲崎嶇道路勞,荷葉荷花何處好,山家活計,畫地成川,與鶯燕共和氣。”
陳平安勸說道“風花雪月游戲,嘆老來氣力,都非年少。”
宋懷抱會心一笑。
不曾想陳劍仙還是一位百花叢中過來人啊,此非同道中人,什么才是同道沒有過雙手之數的紅顏知己,說不出這等內行話。
好,只要不是那種古板迂腐的道學家,西岳山君府就絕對歡迎陳先生的大駕光臨。
門口那邊,出現了一位雙鬢微霜的中年儒士,還有一個兩頰酡紅的貂帽少女。
陳平安笑著介紹道“姜尚真,以前福地這邊的春潮宮周肥,如今是我們落魄山首席供奉。謝狗,她是我們的次席供奉。”
謝狗坐在門檻上,姜尚真站在門外,招招手,“周樓主,會記得我嗎”
周姝真皮笑肉不笑道“印象深刻,銘記在心。”
姜尚真眼神誠摯道“周樓主可別因為我誤會了落魄山,我在落魄山可謂聲名狼藉,走在路上,人人喊打”
陳平安沒好氣道“周首席就別辯解了。”
姜尚真斜靠房門,笑呵呵道“山主容我最后說一句話,姜尚真只在落魄山是個老實人,在自家地盤上,桐葉洲那座姜氏云窟福地,卻是個不太好說話的,對了,我除了當過玉圭宗的宗主,還是一位劍修,半吊子的仙人境,次席供奉謝狗謝姑娘,卻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飛升境,純粹劍修,這句話有點長,暫時就說這么多,在座諸君自行掂量。”
屋內氣氛頓時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