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記仇什么,跟劉羨陽那個大嘴巴記仇去啊。
我跟一個大嘴巴記仇什么,我只跟你這種小心眼計較。
陳平安繼續說道“其次,蒲柳也好,蕭形也罷,陳平安之于他們,記憶并不深刻,牽連并不廣泛。切割起來,相對比較簡單。這也是為何我會將他們送到你手上的原因之一,不單單是幫你錦上添花。他們一旦與我久處,或是待在落魄山中修道,他們就會幾乎徹底失去躋身玉璞境的可能性。只說篡改記憶,刪減此物再增添別物,最終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難度其實不算太大,難就在難在合乎情合乎理,合乎脈絡合乎道。但要說憑此手段,就敢奢望阻斷所有元嬰境修士的心魔擾亂,無異于癡人說夢。只能順時而動,對某些人,偶爾為之。”
如此作為,等于主動承擔一份因果。
修道之人,誰不追求一個不枝不蔓。
想這么做的,做不到。有心無力。
做得到的不想這么做。有力無心。
陳平安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顧璨。
天地間有兩片一模一樣的雪花嗎
鄭居中說他見到過。
這意味著鄭居中可以讓任何一位元嬰境修士,隨意躋身玉璞而無心魔
陳平安甚至懷疑鄭居中此次“閉關”,目的之一,就是在等著那位可以視為偽十五境的化外天魔,等它主動降臨白帝城,論道
顧璨說道“我會爭取在四月創建宗門,五月初一趕到寶瓶洲。”
陳平安疑惑道“這么著急做什么”
顧璨看著他。
陳平安愈發疑惑。
顧璨撇撇嘴,“虧你那么聰明。”
陳平安氣笑道“少賣關子。”
顧璨說道“劉羨陽打算把婚禮定在五月初五這一天。”
陳平安欲言又止,陷入長久沉默。
使勁繃著臉,所以他站起身,走到窗戶那邊,望向外邊。
顧璨的這個答案,是陳平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敢想。
顧璨也默默轉頭,望向門口那邊。
高大少年,草鞋少年,小鼻涕蟲。
曾經的他們,經常一起走在田壟上,嘴里叼著狗尾巴草,可能是家鄉太小,年紀太小,眼界太小,他們都不敢把未來想得太大。
劉桃枝需要立即跨洲走一趟洗冤人總堂,交出蕭樸那件法袍,請高人幫忙抽絲剝繭,仔細勘驗有無伏線存留。
他在離開崇陽觀之前,與蕭樸叮囑一番,讓她小心為程師伯護道。
他這次趕來寶瓶洲,就三件事,為程師伯護道一段時日,度鄠州元朝仙歸山修行,勸說陳平安擔任西山劍隱一脈的首席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