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鴛機聽到有人喊了聲岑姐姐。
她聽到嗓音熟悉、稱呼卻陌生的說法,回過神,轉頭望去,瞧見是裴錢,岑鴛機愣了愣,她只是習慣性笑著點頭,都忘了拱手抱拳還禮。畢竟以往雙方打了照面,她們之間始終都是這么隨意的。
等到裴錢現身,演武場頓時嘩然一片。不同于那位年輕隱官,裴錢的形容相貌,在山上早就為人熟知。
否則如今寶瓶洲,也不會有那么多穿黑衣、扎丸子頭發髻的江湖女子,一個個都化名“鄭錢”。
裴錢,裴宗師在那大驪陪都戰場,憑本事贏得“鄭清明”“鄭撒錢”綽號的寶瓶洲武評四大宗師之一。
裴錢也不與他們廢話半句,說她會壓境在四境,你們一起上,記住了,是一起上。
一拳一個,打得那八人直接躺在地上身體抽搐,好似走樁不停。
裴錢神色冷漠道“全是廢物么。也配來此學拳你們也配岑鴛機給你們教拳”
“起來數到三,站不起來的,就自己離開跳魚山,另尋高師學拳,不是一個個眼睛長在眉毛上邊嗎,還怕找不到教拳之人”
岑姐姐也是你們這幫半桶水的小兔崽子,有資格可以瞧不起的
不等裴錢數到三,便有七人火燒屁股似的,趕緊踉蹌著站起身,還有一個身子骨最弱的少女,是被身邊模樣酷似的少年攙扶起身,結果她只是被裴錢掃了一眼,便瞬間眼眶通紅,頭腦一片空白的少女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
裴錢沉聲道“六步走樁兩個時辰,體力不支,在地上爬也要爬夠兩個時辰。做不到的,就收拾行李,去山腳打地鋪。”
鄭大風蹲在遠處,偷偷幸災樂禍。
裴錢看著這些人,越看越,越看越火大,都是年少就學武練拳的,你們要是到了竹樓二樓,當天就可以卷鋪蓋滾蛋了。
小時候不覺得有什么,裴錢甚至會跟小米粒在私底下,給岑鴛機偷偷取了個岑憨憨的綽號。
等到裴錢漸漸長大,境界一高,就知道岑鴛機的“不容易”,不是岑鴛機她練拳不容易,而是岑鴛機練的拳,大不容易
裴錢如今看待岑鴛機,根本不是什么憐憫。
而是一位純粹武夫對另外一位純粹武夫的敬重。
鄭大風嬉皮笑臉道“裴錢啊,如何教拳,主要還是我跟岑鴛機說了算,你愿意過來搭把手,指點一二,當然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們八個的去留一事,你說了可不算。”
裴錢悶悶道“曉得了。”
是她逾越規矩了。
鄭大風笑呵呵道“可別在小賬簿上邊記仇啊,更別偷偷跟山主告刁狀啊。”
裴錢轉過身,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