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魯壁魚,魯壁魚某位師妹的弟子朱紫綬。
斗然派,掌律道士王庭芝,帶著掌門師兄梅真的兩位嫡傳弟子,田宮和白鳳。
經緯觀只來了一位道士,李睦州,他是垢道人的高徒,跟上任觀主趙文敏是師兄弟。
薛直歲一一介紹他們道脈法統、身份境界的時候,有起身的,有點頭的,有微笑的,也有干脆就是閉目養神的。
其實還有兩個年輕道士,只是此刻不在山上,孔鵷,王瓜,一大早就結伴去小鎮了。
薛直歲用上了一張符箓,告知他們陳山主已經親自登門,結果那倆道士根本沒理會。
薛直歲也沒有強求他們趕回集靈峰,孔鵷和王瓜來自羽化山和斗然派的藩屬門派。
而這樣的藩屬宮觀、仙府門派,大概有二十來個,藏龍臥虎,陸地神仙一大把。由此可見,符箓于玄一脈,是何等龐然大物,如何枝繁葉茂。
陳平安其實早就翻過某位編譜官的那本冊子了,不過仍是耐心聽過了薛天君的介紹。
等到薛直歲介紹完畢,笑望向對面的陳山主。
這才是浩然山上宗門、譜牒修士之間一般意義上的打交道方式。陳平安立即跟上言語,微笑開口道“貴派是幾座天下都有所耳聞的道家大宗,我們落魄山只是剛剛有點起色的小門小派。于前輩這次讓諸君來此游歷,蓬蓽生輝,我這個當晚輩的,誠惶誠恐,既怕慢待了諸位道門高真,又怕禮數上用力過猛,反而不美。如果不是閉關才出關,怎么都該親自去牛角渡將你們接上山的,再
擺下一桌宴席,為你們接風洗塵。”薛直歲笑道“哪里當得起陳山主如此興師動眾,我輩道人,幽居山中,潛心修煉,天大地大不如閉關事大,陳山主今天能夠撥冗一見,已經讓我們很意外之喜了
。”接下來就是你說一句可曾去過某某山,我說一句去過了,風景相當不錯,特色在哪里,別處難得一見。你說一句飛仙宮某某道觀的門口石碑如何古跡,我說一句哪里哪里,歡迎陳山主有空去那邊拓碑,常年封禁外人摹拓一事,可以無視。總之就是投桃報李,禮尚往來,雙方都好。擱陳山主跟薛宮主這么個氣氛融洽的聊
法,喝酒得續好幾杯,品茶得加好幾壺開水,才能不口渴。那昏昏欲睡強打精神一般的丁道士,在陳平安落座然后開口說話那會兒,稍微搭了一下眼皮子,聽著聽著,就好像愈發犯困了,縮了縮脖子,略作調整,找了個
更舒服的坐姿,或者說是睡姿。其實這位太羹福地出身的年輕道士,論真實歲數,不算年輕了,畢竟有了兩百年道齡,可如果算上他剛剛躋身的仙人境,就又顯得太年輕不過,此人在陳平安進
門之前,可以說是最有禮數的道士之一,等到陳平安開口,他反而就覺得無聊了。
心心念念的落魄山,原來不過如此,心神往之的年輕隱官,亦是俗人一個。
白走一趟。
那香童斜坐椅子上,單手托腮,打了個哈欠,好歹沒出聲。
白鳳百無聊賴,抬起雙腳,輕輕磕碰。不曉得王瓜這趟下山,會不會帶點好吃的回山,早知道就陪她一起去那槐黃縣城了。
王庭芝,梁朝冠,解姍,他們幾個都還好,類似場面,畢竟見多了。
可能換一個場景,說不定斗然派掌律祖師王庭芝、桃符山一候峰梁朝冠就是率先開口寒暄之人。
出自二候峰一脈的文霞神采奕奕,自打陳山主現身那一刻起,她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這位青衫男子。桃符山,連同其余四宗,再加上那些藩屬門派,授箓道士和各家仙裔、雜役們,還有一眾附庸宮觀廟的常駐道士,怎么都有五六萬人之多。就有那吃飽了撐著沒事做的好事者,選出了幾個最具風神的豐儀女冠,她就有兩個關系極好的羽化山師姐、經緯觀師妹,她們就在那榜單上邊,都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她們一聽說自己要來寶瓶洲落魄山,能夠見著那個陳平安,兩位平時與誰都沒個笑臉的女冠,都快瘋了,不約而同找到文霞,她們兩眼放光,爭先恐后,言語絮叨個不停,有位師姐還偷偷交給文霞一把紈扇,說是讓她到了落魄山,就偷偷開啟鏡花水月,若是“湊巧”在路上遇見了那陳平安,最好可以沒話找話閑聊幾句她肯定感激
涕零,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