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與那鄭師傅談好價格,泡個藥水桶,一天一個價,行情還不一樣,溫仔細也懶得計較這個,讓鄭師傅都記賬上。本來覺得在跳魚山學拳頗為吃苦的六人,每天親眼瞧見一位遠游境宗師倒地不起,安安靜靜睡一會兒,再搖搖晃晃起身,鮮血浸透衣衫,每走一步,地上都是鮮紅腳印如此看來,學拳還是不苦的。裴錢過來喂拳,不定時,如果是早上教拳,溫仔細是比較喜歡的,挨了一拳,只覺得全身散架了,就去泡個熱氣騰騰的
藥水澡,再換身潔凈衣裳,神清氣爽坐在小板凳上,陪著鄭師傅嘮嘮嗑,看那些少年少女們練拳,挺好,一天很充實。若是裴錢晚上才來喂拳,溫仔細就要提心吊膽大半天了,病懨懨坐在板凳上,提不起精神,他又不敢跟裴錢提要求,還是鄭師傅仗義,幫忙跟裴錢打了個商量,將每天的切磋,定時在早上巳時。作為報酬,溫仔細也會給鄭師傅,還有那位岑師傅搭把手,給六個孩子教幾手樁架和拳招。一來二去,就多出個溫師傅的名號
了,由于有個“人不可貌相”的鄭師傅陪著一起插科打諢,侃大山,溫仔細也不覺得這般山中練拳教拳生涯,如何枯燥乏味。
倆落魄山頂會享福的家伙,躺在藤椅上,劍仙嗑瓜子,宗師吃桂圓。
“鐘老弟,你每天都這么閑著,好像也不是個事兒啊。聽說劍客曹逆,都已經是金身境武夫了,還有那賀蘄州也非弱手,福地天下第一的名頭,不要了”
“米兄,明后天我就去跳魚山看看。聽小米粒說那邊多出一個叫溫仔細的遠游境武夫,我去會一會。”
“鐘老弟,如果沒記錯,前天你也是這么說的,說去會一會鄭大風,掂量掂量這位上任看門人的斤兩。”
“今早老廚子的澆頭面,總覺得滋味不如昨天,是我嘴刁了,還是老廚子今兒沒用心,敷衍我們兄弟”
“鐘老弟,你幫我想個靠譜一點的法子,如何拖延去桐葉洲的日期。”
“去拜劍臺,找那老聾兒干一架,受了傷,不就可以留下養傷了。”
“老聾兒未必肯答應此事啊。”“米兄好歹是下宗的首席供奉,就算是在霽色峰祖師堂議事,座椅位置還是很靠前的,那老聾兒雖然境界更高,終究只是我們落魄山的一般供奉,官大一級壓死人
嘛,何況你們還算半個同鄉,他這點面子都不給你不能夠吧。那也太不會做人了。”
“咦有道理啊。鐘老弟,今晚的那頓宵夜,想好吃啥了么”
“愁呢。”
“別愁啊,趕緊想。小米粒私底下跟我說了,老廚子的手藝強弱,與我們的要求高低,是直接掛鉤的。”
“好好好,果真如此,那我可就要豁出臉皮不要,也要讓大伙兒更多些口福了。”
最終選擇留在落魄山的道士,因為多出一個臨時改變主意的梁朝冠,就變成了四個。
梁朝冠當然很怵那個陳山主,只是年輕道士一想到師叔“葉處士”的威名赫赫,心里就更沒底,這就叫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還真不是梁朝冠膽小怕事,事實上,敬畏葉澹的道士,桃符山和斗然派,大有人在。葉澹雖然“籍貫”出身桃符山二候峰,她的道場就在二候峰后山,可葉澹同時還是斗然派高功之一的登職師。她之所以身兼兩條道脈所長,這里邊又有玄之又玄的一樁上山因果,若非當年葉澹在劍氣長城遭劫,命中定數,逃脫不得,否則以葉澹的資質根骨,必定仙人,早就該是二候峰的峰主了。而那位本該爭取一線機會、幫她脫劫的護道人,便是斗然派開山祖師、于玄六位嫡傳之一童蒙的道侶,只是她為了在戰場上救下葉澹,因此傷到了大道根本,她很快就兵解離世,而她的轉法后身,今世今身,便是那被葉澹親自度人帶回山中、重續仙緣的女冠文霞。葉澹對斗然派心懷愧疚,就只保留金玉譜牒的二候峰道籍,再憑借自身道力和所
攢功德,轉去斗然派,一步步升任斗然派高功,此外她還兼任桃符山祖師堂特設道官之一,司職糾察一山四宗的道士功過。
甚至還有一些小道消息,早年于玄曾經私底下找到過葉澹,詢問她有無擔任桃符山祖師堂掌律道士的想法。她說沒有。
外界傳聞,葉澹的理由是自己道行太低,難當大任。
可事實上,沒有這些廢話。葉澹與那祖師于玄,從頭到尾,她就只是說了“沒有”二字。跳魚山這邊,不過是六個修道胚子,而傳道之人,就有落魄山次席供奉謝狗,被抓過幾天壯丁的記名供奉甘棠,再加上從集靈峰搬到這邊的四位中土神洲道門高
真。六人入山修行,幫忙傳道的師父,就有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