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么些年,野渡還是半點不喜歡浩然天下。在同門師兄師姐那邊,或是那些個年紀一大把卻要稱呼自己為小師伯師叔、甚至是太上師伯師叔的宗門修士那邊,野渡遇到了,也從來沒個笑臉,都懶得點個頭
,不愿意虛情假意套近乎,野渡只有一個心思,我練我的劍,百年之內必須混出個名堂,才好去五彩天下。
但是野渡對曹袞三人,還是很佩服的。
在避暑行宮待過的劍修,就必須敬重些。那個把玉璞境當飯吃的米繡花例外。
曹袞笑問道“聽雪舟說她因為資質一般,不討師父的喜歡,你總想著把她丟給別人”
野渡翻了個白眼,那個丫頭片子,賊精看看,這都告上刁狀了,一點虧都不吃的主兒。
蒲禾不怒反喜,哈哈笑道“別聽她亂說,根本就是捕風捉影的事兒,沒有,絕對沒有”說句良心話,蒲禾確實自認不擅長傳授劍術道法,所以起先關于雪舟的安排,當年蒲禾最早的打算,是與這個徒弟打個商量,能不能勸雪舟更換門庭,相信她未
來成就只會更高。比如蒲禾會讓流霞洲一位宗門的女子祖師,境界不高,玉璞境,但是她有錢,好好栽培。
她算是蒲禾的紅顏知己之一吧,認識很多年了,如今管著她那個宗門的錢財和寶庫。這位女修駐顏有術,依舊少女容貌,如今見著了蒲禾,依舊是嬌滴滴一聲聲的蒲大哥,骨頭能被喊都酥了,但是蒲禾別的不說,唯獨在男女一事上,還是很拎得
清的,負不起責任就別滾被窩了。
也曾想過,是不是讓宗主師兄將雪舟收為嫡傳,只是相處久了,便不舍得了,蒲禾就當從來沒有過這么檔子事。
這兩年宗主師兄一直問,隔三岔五就跟蒲禾追問此事,信誓旦旦,只要雪舟這孩子愿意換個師父,必須是自己的關門弟子,以后接掌宗主都是有可能的。咱們分瀆派多久沒有出現一位劍仙宗主了你蒲禾會教什么弟子,一貫是散養一般的德行,你給人當師父就是暴殄天物、誤人子弟,有那幾個地仙弟子和再傳弟
子,純粹是你不用心教的緣故,真要用心教了,他們反而不會成材
蒲禾只當耳旁風。
這個宗主師兄之所以對雪舟青眼相加,不得不承認,確有其獨到眼光。一方面,雪舟練劍資質極好,不說必定上五境,將來躋身元嬰境是十拿九穩的,更重要一點,雪舟與野渡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她平時不愛說話,瞧著柔柔弱弱的,但是焉兒壞,蒲禾很喜歡。如果說野渡是純粹劍修,那么雪舟就是純粹的譜牒修士嘛,畢竟在蒲禾看來,一位譜牒修士的路數沒有野修野,就算不得譜牒
修士。
如今整座宗門,除了蒲禾和宗主,幾乎覺得她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容易被騙,說話溫吞,沒什么防人之心
可在蒲禾看來,方才與曹袞詢問野渡能否去避暑行宮,更多是開玩笑的,但雪舟這丫頭,真是可以去避暑行宮的
當年蒲禾去往劍氣長城游歷,不少流霞洲山頭仙府,都是松了口氣,只差沒有擺酒局慶祝慶祝了。
在家鄉,蒲老劍仙的山上朋友與仇家一般多,可不是開玩笑的。
也難怪野渡當年在倒懸山會問一句,蒲老兒你仇家這么多,會不會連累自己被一起砍死。
實在是這個師父在家鄉那邊的名聲太差了。
廊道內響起一陣輕柔的敲門聲,曹袞笑道“進來吧。”
雪舟推開門再關上門,一臉難為情,愧疚道“曹仙師,師父不好意思跟你說,如今他手頭緊,當年在靈芝齋與你借的那些神仙錢,得晚點再還錢了。”
當時曹袞陪著野渡坐在靈芝齋大門外的臺階上,蒲禾讓雪舟借了兩次神仙錢,加在一起,其實也就十幾顆谷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