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條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淶水,好一座道氣沛然的全椒山。
好個腰肢窈窕過云海,一眉山水對嬋娟。
未必全部認得那個老修士,卻一定認得出那位艷壓一洲群芳的女子。
金甲洲有一個背“扶搖”劍的女子劍仙宋聘,那么流霞洲青宮山,就有一位道號“滿魄”的聶翠娥。
三洲有二女,艷色重天下。說的就是她和宋聘。
既然認出了聶翠娥,那么她身邊的老者,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
果然是那位道號青宮太保的荊蒿,荊老飛升
扶搖、金甲兩洲,戰后已無飛升境修士了。
照理說,荊老神仙這種城府深沉的山巔存在,趁虛而入,不管是獨吞,或是與誰合伙占據全椒山,還不是手拿把掐
很快就有修士自以為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先前那個假裝飛升境老劍仙的,有無可能,是下宗在流霞洲的扶搖洲第一人,劉蛻
先來一手里應外合,事后坐地分贓
不愧是飛升境之間的“斗法”,唱雙簧,演我們呢。
聶翠娥以心聲說道“師尊,那個鄭旦已經身在此地”
荊蒿瞇眼道“既然她尚未在白帝城門口現身,那么缺心眼的高宗主在哪里,她就會跟到哪里。”
聶翠娥雖然不清楚師尊用了什么秘法,能夠追蹤年輕劍仙高逸,但是那個女鬼,確實惹人厭,讓那座本已是師尊囊中物的長嶼洞天,姓了高。
荊蒿撫須沉吟片刻,一路上沸沸揚揚,都說全椒山中有個公然遞劍、將所有人驅逐出境的飛升境劍修
開什么玩笑,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飛升境劍修,就那么幾個,如今誰會出門亂跑浩然天下的飛升境劍修,本就屈指可數,如今本土大劍仙都被文廟調去了蠻荒天下各座渡口,便是那個返回北俱蘆洲閉關再出關的新飛升白裳,他也要按例回到
蠻荒戰場。至于東邊某洲的某座山頭,自然是不可以常理揣度了。難道是陳平安來到此地了荊蒿低聲笑道“長嶼洞天遺址,大小洞天環環相扣,就如人身竅穴,雖不完整,碎了小半,仍然是一處妥善經營處置得當、就有機會多出個新飛升的風水寶地,但是于我和青宮山而言,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有,當然是最好,你跟高耕,以后誰率先躋身仙人,證道飛升一事,就有了著落。沒有的話,那就是你們倆的機緣不夠,為師也不至于如何撕心裂肺。倒是那個從頭到尾看似神色平靜的蜀洞主,痛心疾首啊,都快要將后牙槽咬碎了吧。長嶼洞天是那雙道侶苦等多年、志在必得之物,能否一雙道侶兩飛升,畢竟在此一舉,畢其功于一役的長遠謀劃,結果蹦出個女鬼,她還自稱是白帝城閽者,哈哈,蜀南鳶快要咬碎牙齒,為師快要笑
掉大牙了,痛快痛快。”
最早,那座長嶼洞天明里暗里的爭奪,在自家地盤的流霞洲,與鄭旦一個鬼物劍仙爭此機緣,荊蒿半點不怵她。
真正需要荊蒿處心積慮大打算盤的,反而是天隅洞天那個鋒芒正盛的蜀南鳶,一位藏藏掖掖積攢外功的新飛升。
一洲版圖內,互為鄰居,飛升見飛升,少有對路的。
聶翠娥也不喜歡那座天隅洞天,尤其是蜀南鳶的那位道侶。
“為師去會一會年輕有為的高宗主。”
荊蒿思量片刻,便有此決定,隱匿身形,讓身邊的那位親傳弟子留在原地,老飛升獨自悄然進入全椒山的地底溶洞。
畢竟不是在落魄山中,尤其是沒有酒桌上,更沒有那個青衣小童的勸酒,荊蒿的氣勢,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