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伸手按住崔東山的腦袋,繼續說道“就是曾經在路上遇到了很多有耐心的人,才能有今天的陳平安。”
裴錢嗯了一聲。
崔東山嘆了口氣,“天大地大,先生最大,說的都對。”
陳平安說道“我終于想明白一件事了。”
崔東山見機不妙,趕緊跑路,卻被陳平安伸手按住腦袋,笑道“又不用心虛什么,跑什么。”
裴錢想了想,準備離開,師父和小師兄肯定要聊正事,而且是大事。
陳平安卻示意裴錢不用挪步,以心聲與他們說道“先前的某個問題,我一天不給出答案,某人就得跟你一樣,等著答案。”
崔東山悶悶說道“這是老王八蛋的用意,我也是再回過味沒幾天。”
陳平安打趣道“所以大師兄為我護道,等于無形中贈予一張護身符,你這個學生心虛什么。”
這張護身符的名字,大概可以稱之為“答案”,有關對錯,有關過程和結果。
劍修陳平安在人生道路上,尋找答案的“畫符”過程,崔東山在耐心等待,鄒子在作壁上觀。
崔東山小聲嘀咕道“老王八蛋上廁所不帶草紙啊。”
陳平安氣笑道“別亂說。”
崔東山問道“反正沒啥事,再續一攤”
陳平安說道“我無所謂啊,反正酒量擺在那里,裴錢怎么說”
裴錢說道“我酒量一般,比不過師父,酒品同樣排第二。”
崔東山瞪大眼睛,“小黑炭你啥意思,敢情就我兩樣都墊底唄”
他們重回酒桌,陳平安要親自下廚,還說馮雪濤那廚藝真心一般,不稀罕說。
裴錢坐著等待,閉目養神,眉眼柔和。崔東山趴在桌面上,打著哈欠,嚷著要喝酒要吃肉。
之后的今夜這頓酒,當學生和徒弟的,竟然都沒有偏向先生師父,反而是大師姐和小師兄一起合伙,把酒量酒品都第一的人給喝醉了。
好像陳平安講了一些當窯工學徒的趣事,大白鵝說了點自己年幼時被關起來逼著讀書的糗事,小黑炭聊了些以前小時候在南苑國京城亂逛的好玩事兒。謝狗覺得自己如今是當大官的人了,胸襟得寬,氣量得大,就想要跟那倆劍氣長城的本土劍修籠絡籠絡感情,結果吃了個閉門羹,她悻悻然返回,不氣餒,又去了一趟,與那倆劍仙好言相勸,如今咱們都是半個自家人,以前也無冤無仇的,沒理由關系僵硬才對嘛老嫗聽著門外的絮絮叨叨,便開始出言趕人。貂帽少
女做了個鬼臉,一通使勁敲門,就大搖大擺離開,走在廊道中,呸了一聲,小聲嘀咕一句,玉璞境劍仙嘞,呸呸呸。屋內那個故意板著臉老人差點沒笑出聲,老嫗卻是臉色陰沉立即起身,打開屋門,怒斥一句你敢再說一遍結果那貂帽少女早就跑得沒影了。老人本以為與那“少女”的關系算是徹底完蛋了,不曾想老嫗輕輕關了門,返回座位,臉色柔和,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老人直愣愣看著老嫗,她驀然而怒,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老色胚一個,管好狗眼老人無言以對,只敢心中腹誹一句,不年輕啦,再沒有自知之明,總買得起一把鏡子吧結果不知怎的,老嫗好似聽到了老人的心聲
,好你個糟老頭,買不起鏡子是吧
老人呲牙咧嘴離開屋子,廊道拐角處,貂帽少女笑嘻嘻說道,“邢云劍仙,她脾氣這么差,喜歡這種婆娘做啥子嘛”
老人沒好氣道“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