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似有所指,笑道“子京兄,如今是仙人境瓶頸,既然身在修道關鍵處,何必趟渾水,以身試險。”
楊世昌微笑道“蘇兄又何必明知故問。再者說得俗氣一點,仙人境瓶頸,好像比不過飛升境瓶頸”
蘇子說道“我向佛慕道不假,底色終究是儒家弟子,有些事情,當仁不讓。”
楊世昌說道“蘇子是讀書人,貧道便不讀書了么”
蘇子哈哈大笑,“可以為子京兄破例,暢快喝酒去”
上次天下大亂,如寶瓶洲靈飛觀天君曹溶這樣的道士,亂世一起便下山,戰事平定則功成身退,不在少數。昔年戰線被蠻荒大軍一路推到北方的金甲洲,便有七八道士,道力驚人,在南部行蹤不定,大殺四方,遇妖殺妖,給蠻荒后方造成不小壓力。尤其是最后一役,
五位道士竟然直接突襲一座軍帳駐地,打碎一整條大岳山脈,最終迫使戰損不小的軍帳不得不搬遷別地。
而這撥道士,也只剩下兩人。
上次中土文廟議事,發出邀請,兩位道士辭而不往。
那個沉默寡言的青袍道士說道“蘇子,陣法繁密至此地步”
蘇子收斂笑意,點頭道“文廟早有要求,各大渡口的大陣,必須能夠抵擋住蠻荒十四境大妖的傾力一擊。”
道理再簡單不過,只要擋得住蠻荒大妖這一手,接下來自有浩然十四境出手。
青袍道士點頭道“貧道雖不擅長捉對廝殺,卻可以為此陣略盡綿薄之力。”
蘇子作揖致禮,笑道“先行謝過,不勝感激。但是此事還需文廟那邊三四人都點頭才行。”大陣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涉及渡口周邊百萬人的安危,必須小心再小心,所以每一個陣法環節的增減或置換,蘇子在內的幾位渡口主事人,都需要與中
土文廟那邊稟報詳細情況。柳七曾經笑言,所謂三四人,其實就是二三人表態,幕后的真正關鍵一人說可否而已。
青袍道士不以為意,還以稽首,淡然道“理當如此。”
貧道昔年云游至白帝城彩云間,有幸與鄭先生討論過陣法之本。
前不久有一批書院弟子來這邊歷練,他們更早在走馬渡口,幫忙處理行伍庶務。
隊伍其中有個名叫李槐的年輕儒生,來自文廟七十二書院之一的寶瓶洲山崖書院,頭銜是賢人。身邊幾乎都是君子賢人,也不顯得突兀,書院弟子在遠游路上,經常一起切磋學問,探討性命義理,李槐都不主動說話,只是認真旁聽,偶爾有人讓他發表看法
,李槐也只是說自己不懂。
一開始還有人誤以為李槐是樸拙,性格內向,不喜言辭的緣故,才會只聽不說。相處時日一久,才知道李槐是真不懂。
但是李槐確實虛心且好學,故而同行君子賢人們并不會低看李槐。
關系好了,都會各自問及師傳,李槐只說當年書院山長是如今禮記學宮的茅司業。
禮記學宮司業茅小冬,如今可是中土文廟的大紅人。公認治學嚴謹,鐵面無私,以理服人
轉入禮圣一脈的茅司業,留在中土文廟,主要是輔助昔年恩師的文圣處理大小事務,就說巧不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