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印砸人,看似莽撞,與仙氣毫不沾邊,卻用上了神人擂鼓式的拳意。
姜赦心中疑惑,嘴上譏笑道“雷聲大雨點小。處心積慮,結果就鋪墊出這么一記殺招”
陳平安微微皺眉,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這方五雷法印會瞬間失去大半功效,轉變幾乎只在一瞬間。
這就導致諸多后手施展不出。
要說單憑此印重創姜赦,不作此想,但是這方五雷法印卻是陳平安之后幾個真正殺手锏的起手,確是不假。
故而這一手,別說陳平安倍感意外,就連姜赦都誤以為陳平安是在耍什么花招。在那傾斜柱子之巔,任由神性與姜赦為敵的青衫陳平安,第一次出手幫忙解圍,取出一張古樸大弓,挽弓如滿月,有弦無箭,砰然一聲,一道金光激射而出,拖
拽出極長的璀璨長線,如倚天長劍。
姜赦抽出長槍,以槍尖抵住那道來勢洶洶的劍光,將一支“箭矢”撞碎。
“泥腿子也有潔癖”
姜赦滿臉譏諷神色,“還是說根本不敢讓神性持劍”
收起那把得自夜航船的長弓,陳平安攤開晶瑩剔透如羊脂美玉的手掌,掌心浮現出一柄長不過寸余的碧玉短劍。
這枚得自大岳穗山的劍胚,古名“小酆都”。
初一與那十五兩把飛劍,得到已久,卻是陳平安極少數未能大煉之物。
陳平安默不作聲。
這好像還是陳平安第一次與人捉對廝殺,各座洞府積蓄的靈氣耗竭到絲毫不剩。
修道之人,跟人斗法,切磋問道,都是需要花錢的。
駕馭一件件皆已大煉的本命物寶物,或攻伐或防御,調兵遣將。
可結果不是被姜赦一擊便碎,便是被槍尖戳中,雖未當場崩壞,卻也變得破敗不堪,跌了品秩。天外一役,雖說陳平安是被拉壯丁的,到底是不虛此行,于修道大有裨益,只說親眼見證兩座天下的相撞路線,陳平安在那扶搖麓道場,就開始嘗試在人身天地
之內,鋪設出一條有跡可循的青道軌跡。
鋪路架橋。
追求一境,每次出劍,行如天道。
至于“借機將所有本命物打成一片”的選擇,實在是對上了姜赦,不得已而為之。
道理再簡單不過,不如此作為,根本沒得打。別說對峙,想要拖延幾分都是奢望,更別提一探究竟,嘗試查看姜赦修為的深淺。
山巔那位青衫真身陳平安,笑了笑,“看吧,出岔子了,估摸著是青冥天下那邊出現了大狀況。”收了法相,取回重新恢復袖珍模樣的仿白玉京,托在手心,陳平安側耳聆聽狀,聽見猶如家鄉瓷器開片的細微聲響,叮叮咚咚,最終分崩離析,一座袖珍仿白玉
京就此轟然倒塌,天地間罡風一吹,激起無數碎屑,下雪一般。
“一場架,才剛熱手,損失就如此之大了,當真半點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