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之下,何草不黃?
齊廷濟笑道:“還沒呢。”
陳緝神色不悅道:“你就私心這么重?”
齊廷濟反問道:“你私心不重?那陳緝怎么不當城主?”
陳緝啞然。
陳平安有意讓他們倆多聊幾句,便去年輕劍修那邊蹲著扯閑天。
一位年齡稍長的劍修拿手肘撞了撞二掌柜,以心聲詢問道:“齊廷濟怎么來了?鬧啥幺蛾子。可別引狼入室……”
陳平安立即截住話頭,以心聲笑道:“齊老劍仙很快就會擔任飛升城的城主,張貢,你說話客氣點,嘴巴把點門。”
年輕劍修是北邊這塊界碑的劍修負責人之一,算是二把手,剛剛躋身金丹境,當年進不了避暑行宮,便轉投刑官一脈了,公開宣稱說是要為二掌柜繼續當托,是忠心耿耿的死士啊。
張貢疑惑道:“不是你來當城主?”
陳平安罵道:“滾你的蛋。”
張貢大為惋惜,其實誰當城主,都不太在意,是齊廷濟也行吧,好歹是個老字號的飛升境。
劍修習慣性揉了揉褲襠,說道:“二掌柜,你那邊有沒有合適的漂亮女子,幫我介紹介紹,美言幾句,當個牽紅線的月老唄,等到下次開門,我就去娶她。算了,也不用太漂亮,我怕戴帽子,盤兒靚條兒順就行,是不是劍修無所謂,她資質都不用太好,免得小小年紀就躋身洞府境,之后幾十年里若是長久保持少女容貌,豈不是害我落個老牛吃嫩草的說法,不值當。最好年紀稍大一些,是那三十歲婦人的相貌身段,以前在酒鋪,你不是說了……”
陳平安瞪眼道:“這明明是司徒積玉的說法,關我屁事?!”
張貢悻悻然道:“急什么,我嘴巴是出了名的嚴,又不會外傳。”
陳平安嘖嘖道:“那是真的嚴,進了刑官一脈,只差沒有額頭刻隱官一脈劍修幾個大字了。”
張貢笑呵呵道:“這就叫兵無常勢,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十人喝酒九個托,二掌柜,這些總是你的親口教誨吧?”
陳平安雙手籠袖,幸災樂禍道:“來這邊坐冷板凳,是齊狩看你不順眼,穿小鞋了?”
張貢搖搖頭,“齊狩還不至于這么小心眼。來這邊,是我自己要求的,想要親身體會一下到底啥是書上的‘天高地闊’。”
陳平安點點頭,“確實,以前的劍氣長城,劍修太多,城頭太高,占地太少。”
張貢沉默片刻,說道:“還有個原因,就是如今飛升城,規矩多,座位、名頭也多。擱以前,比如說起避暑行宮,無非是隱官是陳平安,其余都是隱官一脈劍修,哪有什么身份高低,三六九等的。現在不同了,境界,薪俸,位次,地盤,職責,五花八門的繁瑣講究。”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還真不能怪齊狩這個刑官。”
張貢嗯了一聲,點點頭,“二掌柜你都說沒辦法,就真的是沒辦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