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謐搖頭晃腦,這熱鬧,終于不憋屈窩囊了,著實好看呀!
李拔始終站在藩王宋睦和那頭女鬼的“尸體遺骸”之間。
方才李拔想要以心聲提醒這位年輕國師,結果他驚駭發現竟是完全無法做到。如天地有隔,山水有別。
李拔以心聲說道:“洛王,要小心這頭女鬼,她來頭極其厲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是她。”
宋集薪答道:“焠掌道友先前已經提醒過我一次了。”
李拔說道:“我說不定等會兒還要再提醒你一次。”
宋集薪說道:“別了,我是能挪步離場還是能撒腿跑路啊?”
宮艷捂嘴嬌笑不已,此時此景她當然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只是由衷覺得洛王說話確實好聽,可解乏,能解膩。
至于那位年輕隱官,她可不敢湊到跟前去,這種男人,實在是太危險了。只說此時,好像他一顆道心造就出了一座廣袤無垠卻殺機四伏的天地,旁人膽敢觸之即碎。這只是一種女子獨有的直覺。
當過國師的李拔,他太知道眾口鑠金的厲害之處了,太知道了。
因為關起門來的酒桌上被罵了幾句,見著了一位少女的委屈,立即憤而出手,你是打他們幾個耳光好,還是打斷侍女崔佶的手?或是請他們一起去刑部吃牢飯更解氣?
更何談后邊的接連殺掉一國皇子殷邈,貼身侍女,學士蔡玉繕?你當你是誰?你大驪王朝當自己是誰?
這就是大驪王朝的廟堂?這就是浩然天下的那支大驪鐵騎幕后之人?大端王朝皇帝的腦袋,是不是一不合心意,也去摘掉?
所以一定,一定要把皇帝殷績先引出來,京師巡城兵馬司洪霽先聲奪人,藩王宋睦后邊跟上,終究是做到了。
但是只要皇帝殷績現身了,那就“對等”,那就不是小事!那就真正關涉到了兩大王朝的國體!
不曾混過官場,是很難體會其中三昧的。
市井出身、靠讀書在官場一路青云直步的王涌金,在想如何才能自救。
魏浹已經癱軟在地,他已經完全可以想象意遲巷家族祠堂那邊的場景了。
宋集薪一直在等個確切的說法。
藩王在等小朝會那邊議論出來的最終結果。
皇帝宋和的種種舉措,哪怕是在崔瀺離去、陳平安尚未繼任的國師空懸期間。
大有一種“我自非庸碌皇帝,你若造反成功了,便該是你來坐龍椅”的氣魄。
你是叔叔宋長鏡親自從驪珠洞天帶到大驪京城的,我不但讓你當陪都藩王,讓你在山上和軍中、民間不斷積累戰功和聲望!
陳平安與你是鄰居,我依舊請他當我們大驪王朝的國師!
宋集薪,或者準確說來是被大驪宋氏宗人府改名為“宋睦”。
你皇帝“宋和”都這樣了,我還有臉翻什么案?你繼續當你的皇帝,當你的兄長。
但是今天的事情,是一個極為關鍵的轉機,宋集薪確實被那殷績的那句話,給“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