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點頭道:“不覺得失望就好。”
遠處各自道場,袁化境和改艷都有些惋惜,之前他們商量好的分賬,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過袁化境轉頭看了眼那個頗為聰明的嶄新“傀儡”,他便心滿意足了。
妖族九境武夫的肉身尤為堅韌,在這副人身天地之內可以大動干戈一番,不用擔心一著不慎就毀了這具皮囊。如果袁化境是將尋常修士的魂魄塞入其中,那就真是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的結果了,肉身越是堅韌,魂魄越是難以與之融合,“人”與“身”只會相敬如賓。但是蔡玉繕身前就是位仙人境,跌了境,也還是個玉璞,關鍵是“蔡學士”的一粒真靈,極為清澈,相信配合“蔡學士”的聰明才智,袁化境與之主仆聯手,再加上去大驪寶庫內挑選一撥適合大煉的本命物,興許就可以將陳國師作為現成的營造法式,讓這具傀儡術武兼修?
改艷嘖嘖稱奇,羨艷不已,她伸長脖子眼饞看著洞府那邊的景象,“哎呦喂,袁劍仙賺大發嘍,人比人氣死人吶。”
經此一役,一顆道心愈發清靈的袁化境遙遙拱手笑道:“一般一般,回到京城,請你喝酒。”
改艷呸了一聲,“老娘有錢得很!還要你請喝酒?”
韓晝錦收回了依舊是一張寶箓形制的道山,她不著急將其“舒展”開來,細細端詳起來,真是妙不可言。
法號后覺的小沙彌著急啊,要趁著天剛黑,寺廟還沒有關門,去廟里捐香油錢。
點將臺那邊,余瑜已經悄悄將那支拋出去的箭矢取回,小心翼翼收入袖中,要好好珍藏起來,呵,這可是姑奶奶第一次做到言出法隨的斬立決。
陸翚和隋霖,正在忙碌臨摹那些戰場痕跡。畢竟是一位十四境修士的散道以及隕落之地,處處小細節皆是大學問。
陳平安突然將兩把狹刀并攏在一手攥著,遞給周海鏡,笑道:“暫借。”
周海鏡大為驚訝,有些猶豫,不敢隨隨便便接下這兩把遠古神靈遺物,“這是?”
陳平安也不解釋什么,見她不收,就往回縮手。周海鏡立即一把搶過,雙手持刀,驚嘆道:“如此趁手!”
葛嶺以心聲解釋道:“一團亂麻的因果關系,都已經被國師獨力承擔。你與‘蜆’捉對廝殺一場,她最終選擇散道,與你曾經通過‘打潮’打熬體魄,某種程度上,算是契合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說法。故而蜆對‘周海鏡’是認可的。再加上她的大道根祇使然,蜆對這兩把刀更是寄托了某些……無法訴說的愿景吧。周海鏡,你若是暫借接下這兩把刀,興許便要承擔起監斬官的職責,做不到,它們就是雞肋,做得到,別有神通。”
年輕道士停頓片刻,說道:“我這些都只是猜測,你自己看著辦。”
周海鏡大笑道:“我信你的說法,更信自己的直覺!退一萬步說,陳先生總不會故意坑我這個功臣,對吧?”
改艷收起那頂風流帳,揉了揉小腿,嘀咕一句,“就你周海鏡是啊,誰還不是個功臣哩。”
宋續收起飛劍“驛路”和“歌謠”,以神識先后查探一番,驛路并無異樣,砸錢修補就是了,第二把飛劍,卻是讓宋續一愣。
陳平安看了他們各自一眼,笑道:“還是那句話,各自努力修行,相信寶瓶洲的未來是你們的。”
形單形只的“少年”殷績,依舊站在孤零零的高臺那邊,他最大的依仗,蜆已經身死道消,大道之天殛被暫時封禁,殷邈已經帶著他的一魂一魄消散。既然寶瓶洲未被道化,那么大綬殷氏結局已定。
等到陳平安來到身邊,殷績依舊是老神在在的模樣,雙手負后,遠眺大海碧波,笑道:“一場劫道圍剿,成功斬殺十四,當得‘壯舉’二字。寡人能夠親眼見證此事,幸事。”
地支一脈的修士都已經聚到周海鏡那邊,他們總覺得高臺這邊的大綬皇帝,可能是氣急敗壞,失心瘋了?否則完全解釋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