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書齋治學,再是戰場立功,他們大多數都已經擔任書院副山長。
秦正修也覺得自己急躁了,笑道:“陳先生啟程之前,與我們通知一聲。”
陳平安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群玉兄,能不能問件私事?”
上次見面,顧曠就想要歸還佩劍,不管是交給飛升城還是大驪宋氏都可以,只是當時陳平安沒答應,拿話含糊過去了。
已經坐穩五彩天下第一道場的飛升城,也不差一把好劍。至于大驪王朝,那會兒還沒算賬清爽,陳平安還不至于如此主動示好,就太后南簪那德行,陳平安真要這么做了,只會讓她更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況且內心深處,陳平安更多還是希冀著飛升城與文廟,能多一份香火情是一份。
顧曠猜出陳平安想要詢問什么事情,灑然笑道:“我自然是喜歡疊嶂姑娘的,只是當年情況復雜,由不得我兒女情長。若是不喜歡,我為何主動要求跟隨先生,去剛剛開辟出來的五彩天下擔任記錄官,就是以為她會跟隨飛升城一起在嶄新天下落地,到時候我就好去酒鋪喝酒了,假裝喝高了,酒壯慫人膽,就會與疊嶂姑娘表明心跡。之后就是重建書院,巡視中土諸國,籌備蠻荒戰事等等,確實事務繁重,脫不開身……算了,這些都是借口,其實還是我膽小了,怕疊嶂真正喜歡的,不是你這個二掌柜,就是結伴游歷的陳三秋。”
當年五彩天下,天地初開,有兩位儒家圣人坐鎮天地中央的天幕,這兩位文廟陪祀圣賢,分別出自禮圣一脈的禮記學宮,亞圣一脈的河上書院。顧曠就是兩位君子頭銜的記錄官之一。
陳平安如釋重負,“先前還怕你們兩個是有緣無分。”
陳平安單獨與那陳對拱手道:“好久不見。”
陳對笑著抱拳還禮,“陳平安,好久不見。”
對方身份太多,敬稱太多,陳對一向想法簡單,與其思量著哪個說法更妥當,還不如直呼其名。
要知道當年初見,眼前這位功成名就的青衫男子,還是個黝黑消瘦的草鞋少年,曾經幫忙帶路,一起進山。
同行的,有寧姚,還有劉灞橋,還有一個龍尾溪陳氏的斯文書生。
陳平安在老鶯湖,當時跟宋集薪一起走在湖畔柳蔭路上,剛好就聽宋集薪提及一件舊事,說當年在小鎮,陳對這婆娘十分囂張,傻了吧唧接了宋長鏡一拳,她倒也硬氣,一聲不吭將自己從墻壁里邊拔了出來,事后宋長鏡私下對她的評價不低。
文淑君自然是對陳平安極為好奇的。
年紀不大,就已經像是那種活在書中、繪在畫像中的人物了。
如果對方單是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或是大驪新任國師,與之面對面相處,她說不定還會有些緊張,怕說話儀容不得體之類的。
“昨天”過后,她就覺得有什么好怕、有什么可緊張的,怎樣的壯闊風景,什么樣的神怪人物,他沒有見過呢?
其實在顧曠介紹過文淑君的名字身份之后,陳平安就知道她的那位夫君了,先前從扶搖洲御劍海上,雙方打過照面。
顧曠笑問道:“秦正修這家伙,馬上就要挪個地方當官了,陳隱官,猜猜看他會去哪里高就?”
陳平安說道:“莫非是觀湖書院的副山長?”
顧曠笑道:“其實秦正修更想要去那座尚未躋身七十二之列的春山書院,但是被文廟否了,說他對文圣一脈學問理解不夠。”
陳平安說道:“是茅師兄的看法吧?”
顧曠大笑不已。
秦正修無奈道:“茅司業還罵我是學問粗浮、趨炎附勢之輩,我一直沒好意思跟群玉他們提及此事,茅司業也太嚴苛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