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先前國師就以某種秘法,提前遮蔽了天機,大驪京城百姓,眼中所見還是一場大雨。
宋云間悄悄提了提手中的旱煙桿,千真萬確的尋常物件,國師能有此神通?
一旦確定了這撥道齡悠久的存在,是敵非友,雙方是肯定要大打出手了。
宋云間嘆息一聲,道心起伏,百感交集,都可以提煉為一句話,真他娘的刺激!
袁化境在內幾位目前留在京城的地支修士,已經聚在一起,只是不知為何,明明他們這幾個聚攏在一起造訪大驪,要比單槍匹馬登陸寶瓶洲的蜆更為厲害,此刻大驪京城形勢更為兇險,國師甚至都懶得通知他們半句,就好像無聲一句,你們看戲就是了。
確實如國師所料想,袁劍仙眼神炙熱,心情要比那北岳地界的云海涌動更為夸張,只是袁劍仙心有激雷,瞧著面如平湖罷了。熟悉了蜆的大道根本,就算能夠如何,袁化境也下不去手,但是這位眼高于頂的白骨道人,氣勢洶洶造訪大驪,擺明了是奔著國師而來,自己若能撿個漏,將其煉為傀儡,不是絕佳?!
如此說來,速速閉關躋身玉璞境,確實需要更加上心了。
看來大驪兩座密庫的那一件半仙兵和兩件法寶,是該改口討要,折算戰功購買便是,不占大驪朝廷和國師的半點便宜。如果價格過高,反正自己可以與周海鏡、陸翚他們賒欠一筆戰功。
白骨道人俯瞰那遞出一拳便停手的青衫武夫,他恍然撫掌大笑,“是了,小輩色厲內荏,空城計!”
陳平安顯得耐心極好,直到這一刻,才滿臉笑意道:“說完了?一炷香功夫,是你們幾位共有的光陰。”
曹慈看著那個陳平安,感覺比較陌生。雖然他身份極多,名利枷鎖重重,但是此刻的青衫長褂,赤腳懸空,人生在世如此自在。
徐獬忍住笑,以心聲與曹慈說道:“我現在知道為何中土文廟要封鎖消息了。”
曹慈說道:“這位白骨道人要小心了。”
先前白骨道人看那人間山河,它的“眼神”與那青丘狐族的眼神,截然不同。
后者是訝異,是驚艷,有歡喜心。
白骨道人的眼神,就像一個行徑無良的土豪劣紳,難得出門走一趟,看著別家莊稼的長勢。
至于它自稱“本座”一說,犯了個忌諱,可大可小。
高過云海雨幕的青天中,一條線。
白骨道人道心一震,抬手晃動袖子,一件紫色法袍驀然大如湖泊,斂了真身隱匿其中。
砰然一聲。
一拳避無可避,拳罡與法袍撞擊在一起,聲若洪鐘,如佛道廟觀內課業吟誦真言某個字。
白骨道人連同紫色法袍一起旋轉起來,且倒退出去千余丈,就像一座紫色湖泊出現了無數個漩渦。
陳平安單手負后,只是遞出一拳也不追擊,譏笑道:“不曉得惜時如金的道理,恁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