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關翳然是否升遷為莒州刺史。
大驪京城的戶部尚書是正二品,左右侍郎是從二品。陪都洛京的戶部正印官就按例降一級。
六部也分上下,兵吏禮是上三部,戶刑工是下,由下轉遷至上三部,雖然是平調,卻屬于重用。而戶部雖然不在上三部之列,但是事務繁重,職官只比兵部略少而已。
關翳然擔任清吏司郎中多年,戶部這個位置,一般都是正四品或是從四品,因為一位戶部清吏司郎中,往往兼管著三到五個州的事務,除了錢糧賦稅,還會兼領一兩份差事,例如漕運,大瀆水利或是鹽鐵茶酒的關稅。所以同樣是清吏司郎中,職權也分輕重,戶部在前任尚書馬沅手上,就有兩位郎中,得以額外再提一級,從三品,其中就有關翳然。
所以關翳然升遷為正三品的莒州刺史,只能說是順勢,連“破格”提拔都算不上。
再加上還是在大驪百余州里邊墊底的莒州,說是明升暗降,朝廷給個刺史官帽子、去地方養老都有人相信。
很多人都有些惋惜,戶部捅了這么大的簍子,尚書沐言都已經下獄了,還牽涉到了一大批當朝大員和權貴子弟,其中就有個戶部右侍郎,很快就跟著沐尚書一起蹲大牢去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關翳然若是能夠留在戶部,從三品,破格拔擢到從二品,補缺右侍郎,好像再合情合理不過了。
宋云間感慨道:“畢竟現在誰會覺得戶部尚書、侍郎好當?”
“秉公行事,到了戶部翻舊賬,就等于是把沐言在內一大撥權貴,不是往死里整,就是往死里得罪。”
“要說敢搗漿糊,皇帝陛下和你這個國師又都盯著,誰都不敢把自己的仕途開玩笑。”
說到這里,宋云間眼睛一亮,自認抓到了訣竅,一州刺史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實權高位,等于正式躋身了大驪疆臣行列。這就有些微妙了!難道是關翳然背后有高人指點?先從戶部這個馬蜂窩撤離,品秩提升也不耽誤,若是三五年一調,或是等到下次察計結束,不就回到了京城?
宋云間看了眼陳平安,這位指點迷津的高人,莫非正是國師?
陳平安好像猜到了宋云間的心思,豎起大拇指。
宋云間疑惑道:“國師這是表揚,還是譏諷?”
陳平安說道:“你猜。”
宋云間說道:“譏諷?”
陳平安說道:“總算猜對一次了。”
宋云間無言以對。
陳平安說道:“在朝會上,我故意刁難關翳然,先問他何為一州大治,放在洪州這些大州是如何,放在莒州這類小州又該如何,各有哪些具體的評判標準,關翳然一一作答,顯然早有腹稿。我再問他如果去了莒州,需要花費多久才能成事,需不需要五年。他說需要十年。我最后問他是不是軍令狀,他說是。”
宋云間錯愕道:“關翳然竟然都不給自己留條退路?!”
陳平安說道:“人不狠站不穩,放之四海而皆準。”
宋云間默然。
如果有心人翻檢檔案,就會發現關翳然的官場履歷是近乎完美的,不是說他升官有多快,而是夠扎實!
自己偷摸去了邊軍,從最低品的隨軍修士做起,憑借戰功,一步步做到了手握兵權的邊軍實權校尉,再跟隨大將軍蘇高山一路南下,打的都是硬仗,期間曾經負責帶兵駐守書簡湖。之后繼續帶兵南下,真是輾轉南北一洲戰場的功勛武將,年輕一輩的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