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說道:“不敢如此勞煩夫人,可以直接送往玄密王朝郁氏,到時候會有一條渡船跨洲去往晚輩的山頭。”
青神山夫人就要返回文廟。
不曾想陳平安繼續問道:“對了,夫人,還有那驅山竹和汲泉竹,紫府生云竹,道簪撈酒竹,價格又是分別如何?”
她停下腳步,微笑道:“陳先生的生意經,確實很厲害啊,怎么不干脆賒欠了整座竹海洞天?都是可以談的。”
陳平安立即抱拳歉意道:“那晚輩就不耽誤夫人議事了。”
都是窮鬧的,不然遇見了這位仙氣縹緲的青神山夫人,陳平安只會敬而遠之,談錢太俗,不談錢又沒什么可聊。
她突然改變主意,坐回臺階,陳平安只好坐在一旁,就兩人像中間隔了幾個陸芝。
她眺望遠方,輕聲問道:“陳平安,劍氣長城是怎么個地方?”
陳平安想了想,答道:“按照林君璧的說法,是個可以讓人舍生忘死的地方。”
她又問道:“我是想知道你心中所想。”
身邊年輕人,與他都是讀書人,都曾是劍氣長城的外鄉人,卻又都能被那邊的劍修視為家鄉人。
陳平安撓撓頭,沒說話,只是看那青神山夫人好像不等到答案就不走了,就借用了徐遠霞的那個說法。
絕非藏污納垢之地,是報仇雪恨之鄉。
反正這也是陳平安的心里話。
至于陳平安沒說口的另外那個答案,沒什么可與外人說的。
自己與心愛女子,都還是少年少女時。
寧姚從劍氣長城來找他。
他就去劍氣長城見寧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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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洲,夜幕中。
正陽山的那處白鷺渡,細雨淅淅,道路松軟,夜風清涼。
來時兩人,去時三人。
青衫書生,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
身邊多了個眼神凌厲的少女,婷婷裊裊,她此刻幫著那白衣少年撐傘。
她偶爾一雙靈動眼眸,會閃過一抹痛苦神色。
每當這個時候,白衣少年就會輕輕扶住傘柄。
然后少女的眼神,就會立即恢復清明,一雙水潤眼眸,偶有情緒,好似池塘生春草,清清淺淺,一眼見底。
這就是田婉跟崔東山打了一個賭的下場。
賭注是他不用田婉與周首席牽紅線,只需要讓他游歷一遍她的心扉,在這之前,會先給她幾天功夫,隨她關門,設置重重心關障礙,在人身小天地之內,各大竅穴氣府,打造層層禁制,崔東山唯一的要求,就是那只花轎,別動。如果違反誓約,那人間就再無田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