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陳平安,關系一般,不熟。
與老秀才一番攀談下來,嫩道人乘興而去,滿意而歸,私底下與李槐唏噓不已,“文圣老先生的學問,還是很高的。”
李槐奇怪道:“老嫩,這都沒聊幾句,你怎么看出來的?”
嫩道人說道:“文圣說的那些個道理,我都聽得懂。”
最后老先生問了蠻荒桃亭一個問題,同樣的一個道理,禮圣站在你面前,你就覺得有道理,凡俗夫子與你說,就覺得沒有道理,如此對不對?
嫩道人當時就給出心中答案了,對是當然不對的,不過擱自己,捫心自問,還是只會聽禮圣的道理。
嫩道人覺得這話一說出口,自己在文圣這邊,算是栽了,不過還是不后悔,與其跟老秀才撒謊,不如有話直說。
再說了,讀書人好騙嗎?當然不好騙。既然騙不了對方,總不能再騙自己。
不過老秀才卻沒有半點生氣,反而說了句,不是那么善,但還是個小善,那么以后總有機會君子善善惡惡的。
嫩道人不敢在功德林久留,立即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與老秀才相談甚歡一場,可是等于與文圣切磋學問啊,已經十分知足。
顧清崧和柳道醇,這兩位道友,顯然就無此本事了。
下午,陳平安在李寶瓶三個都來看他的時候,說咱們去功德林最高的地方聊天?
李寶瓶眼睛一亮。
功德林最高處,不是下棋的涼亭,不是,是棵古柏。
李寶瓶帶的路。
鄭又乾覺得這個師姐的學問,很駁雜,這都知道。
于是陳平安,李寶瓶,李槐,鄭又乾,都坐在了那棵古柏枝頭上,就只是閑聊。
作為小師叔的陳平安,想到了什么,就隨便聊什么。
他說我沒有想過要成為現在這樣的一個人。
沒辦法先想過,也不是特別想這樣,如果可以的話,愿意拿很多珍貴的東西,去換一兩個最珍貴的。但是看到你們,就會覺得很值得,沒什么好抱怨的,已經很好了。
攤開手掌,陳平安開著玩笑,說手中有陽光,月光,秋風,春風。
還說人情世故事上練,破我心中猶豫賊。
……
在這之后,下了柏樹,陳平安單獨去找了趟劉叉。
然后這天大半夜,又有個出乎意料的人,找到了陳平安,一個從不故作輕松的前輩,老舟子仙槎。
仙槎大概是覺得結果還算滿意,雖說沒有預期那么好,但是這個小子還算誠心,比較厚道了,最后就拍著陳平安的肩頭,說以后咱倆私底下,按兄弟輩分算。
老舟子先前來功德林的路上,鼻孔朝天,走路都不看地面的,去的時候沒這樣,因為左右說要送他一程。
他沒答應,左右也沒答應。
所以最后還是他答應了。
第二天拂曉時分,除了老秀才,學生和再傳弟子們,都各自收拾好了行李包裹,準備離開文廟,各自遠游。
左右問道:“先生,學生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