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些牙齒打顫,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左右讓李寶瓶三個先離開涼亭。
問拳結束后,陳平安除了傷勢,一身血氣、劍氣和殺氣太重。
尤其是鄭又乾,在小師叔現身涼亭后,小精怪就立即臉色慘白。
君倩這才取出一只瓷瓶,遞給陳平安,“每天三顆,大致跟著三餐走,一個月后,每天再減少一兩顆,你自己看身體恢復的情況,酌情而論。”
陳平安右手下垂,整個人頹然坐在長椅上,立即用左手打開瓷瓶,倒出一顆,輕輕拍入嘴中。
老秀才坐在一旁,笑容燦爛,與這個關門弟子豎起大拇指。
學拳,練劍,治學,吟詩刻章,做買賣,找媳婦,為文脈開枝散葉,樣樣是強手。
陳平安與先生咧嘴一笑。
其實對于療傷、養傷一事,陳平安更是行家里手。
所以當晚回了住處,熟門熟路,按部就班。
后半夜,陳平安睜開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先生好像大半夜獨自一人,散步路過,只是停步片刻,卻沒有久留。
陳平安就繼續屏氣凝神,手掐劍訣,坐在蒲團上。
這天清晨時分,陳平安走出屋門,發現只有師兄左右坐在院子里,正在翻書看。
看了眼陳平安,左右說道:“我讓寶瓶他們幾個不著急過來,下午再說。”
左右繼續看書。
陳平安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左右頭也不抬,“有話就說。”
陳平安硬著頭皮說道:“師兄知道蔣龍驤大致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但是師兄很難真正與蔣龍驤為敵。”
左右放下手中書籍,轉過身,問道:“怎么講?”
陳平安給出心中的答案,“因為師兄是讀書人,劍術再高,出劍還是會講規矩,恪守禮儀。加上師兄不知道蔣龍驤到底做了哪些事情,壞事,好事,都不清楚,至于蔣龍驤哪些事情是有心行善,是在朝野沽名釣譽,哪些事情是無心行善,師兄只會更加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師兄面對這些人和事,其實就會束手束腳。”
左右面無表情,不過沒有攔著這個小師弟教訓自己這個師兄。
“我知道。”
陳平安自顧自說道:“我就像是蔣龍驤的賬房先生,會幫他記賬,不收錢的那種。蔣龍驤給錢讓我不當,都不行的那種。所以對付蔣龍驤這種人,我比師兄擅長很多。我知道怎么讓他們真正吃痛,在我這邊哪怕只吃過一次苦頭,就可以讓他們后怕一輩子。
想著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對,如果惡人只有惡人磨,也不對,用惡事磨惡人,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說出這番話,陳平安是做好了師兄惱火的心理準備。
畢竟有些不敬。
只是不吐不快,早就想說了。
左右說道:“繼續說。”
遠處,老秀才和君倩正躲起來掌觀山河,先生與學生倆人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看熱鬧。
這邊,陳平安戰戰兢兢說道:“師兄,我的心里話講完了,算不算道理,師兄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