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以后水龍宗南宗再有什么慶典,陳平安和落魄山自然就得表示表示,人可以不到,禮物得到場,所以雙方真正掙著的,其實是那份香火情。
陳平安和邵敬芝雙方其實半點不熟,所以也就是說了些客套話,只不過邵敬芝擅長找話,陳平安也擅長接話,一場閑聊,半點不顯生硬,好像兩位多年好友的敘舊。李源期間只插話一句,說我這陳兄弟,與劉景龍是最要好的朋友。邵敬芝微笑點頭,心中則是波瀾起伏,難道先前與劉景龍一起問劍鎖云宗的那位外鄉劍仙,正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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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
邵敬芝心中后悔不已,禮物輕了。
那位始終一言不發的老婦人,眼中沒有什么陳宗主,只有對面那個長長久久、永遠少年模樣的李源。
上次久別重逢,是在水龍宗祖師堂內,那會兒的李源,點點金光凝聚身形,落在右邊首位座椅上,面容年輕,卻神意枯槁,如今再見,大瀆水運凝聚在身,黑衣少年已經神氣圓滿,這就是躋身大瀆公侯、再得到一位文廟學宮大祭酒親自臨水封正的好處了。此生已經無望破境的元嬰老婦人,親眼見到此時此景,卻好像比自己躋身上五境還要高興。
老婦人一張再不好看的滄桑臉龐,一雙再不會水潤靈秀的眼眸,還是會藏著好多的心里話。
就像一封從未寄出的情書,從少女時開始提筆寫下第一個字,到老嫗白發蒼蒼時,還未停筆。
世間不是所有男女情思,都會是那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可能沒有什么春種秋收,一個不小心就會心田荒蕪,就是野草蔓延,卻又總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最后陳平安和李源,一起將邵敬芝和老嫗送到了島嶼渡口處。
在她們乘坐符舟離去后,陳平安輕聲問道:“有故事?”
李源白眼道:“沒啥故事可講。”
一起走回府邸那邊,李源笑道:“不會怪我多嘴吧?”
陳平安搖頭道:“寥寥幾句話,畫龍點睛,恰到好處。”
李源嘆了口氣,雙手抱住后腦勺,道:“孫結雖然不太喜歡打點關系,不過不會缺了該有的禮數,多半是在等著消息,然后在木奴渡那邊見你們。不然他如果先來鳧水島,就邵敬芝那脾氣,多半就不愿意來了。邵敬芝這婆姨,看似聰明,其實想事情還是太簡單,從不會多想孫結在這些瑣碎事上的讓步和良苦用心。”
陳平安笑道:“那我們就別讓孫宗主久等了。”
李源感慨道:“當了宗主,潔身自好還好說,再想善解人意,顧慮周全,就不容易了,以后家業越大,只會越來越難。”
他是看著水龍宗一點一點崛起,又一步一步分為南北宗的,李源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這般性子憊懶,事實上,水龍宗能夠躋身宗門,早年李源無論是出謀劃策,還是親力親為,都功勞極大,祖師堂那把位于右首的交椅,李源坐得問心無愧,只是歲月變遷,久而久之,才逐漸變得不愛管閑事,哪怕曾經被火龍真人罵句爛泥扶不上墻,他也認了。
陳平安點頭道:“老理兒。”
李源說道:“陳平安,你千萬別讓落魄山變成第二個水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