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護山大陣融合,無法離山太久,否則神魂腐朽極快,所以不同于背劍峰那個植林叟,每次下山都可以晃晃悠悠,好似游歷山河,只需要出手斬草除根時,速戰速決即可,她不行,所以每次秘密下山,都是斬首。
為祖師堂續香火的添油翁,為正陽山劍林斬草除根的植林叟,這兩位綽號名副其實的幕后供奉,一位元嬰劍仙,一位九境宗師,分工明確,偶爾下山合作殺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不留半點蛛絲馬跡。
竹皇突然以心聲說道:“今天的意外夠多了,絕對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所以下一劍,夏師伯,陶師弟,晏掌律,有勞了。”
竹皇再補上一句,“我會通知大孤山那邊,所以還會加上吳提京的那把本命飛劍。”
夏遠翠點點頭,其余兩位財神爺和掌律祖師,雖然有些猶豫,可還是答應此事,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那個劉羨陽,只會怎么死都不知道,諸峰觀戰眾人當中,一樣只當是劉羨陽被女子鬼物一劍斬殺,而不知其中玄妙。
劍修當中,竹皇,夏遠翠,陶煙波,晏礎,就是兩玉璞,兩元嬰。
加上那個鬼修,平時可算半個玉璞境,搏命之后,完全可以視為一個殺力卓絕的玉璞境劍仙。
何況正陽山在劍修之外,還有護山供奉袁真頁,已經是玉璞。而且背劍峰那邊,還有個作為植林叟的幕后供奉,一位以秘術吊命的老鬼物,是九境武夫大宗師。
如此看來,如果諸峰跟隨祖山,一同開啟護山大陣,再加上那座劍頂,殺個仙人,甚至是仙人境劍修,都不是問題,綽綽有余。
但是這類大劍仙,哪怕加上南北兩洲鄰居,整個三洲山河,屈指可數,白裳,魏晉,姜尚真,韋瀅,除此之外,還有誰?
再者,仙人境劍仙,或是飛升境大修士,如今誰敢在寶瓶洲胡來?真當中部大瀆上空的那座仿白玉京,是死物?
故而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正陽山。
眷侶峰的大孤山崖畔,一位背劍的黑衣青年,瞥了眼不遠處小孤山那邊,有個孤苦伶仃的女子。
他眼神冷漠,收回視線后,附近有一截枯木橫出崖外,他走上去,一腳將枯木踩斷后,身形輕靈,一躍騰空而起,背后長劍鏗鏘出鞘。
吳提京御劍而行,這位被視為正陽山千年以來練劍資質最好的年輕劍修,腰間不懸佩劍,只有劍格至劍柄這一小節。
好像曾經有過一把長劍,只是失去了劍身。
飄然御劍之時,吳提京緩緩呼吸吐納,衣袖獵獵作響。
我輩山中劍修之屬,粹然手戰之道,內實精神,身如猿鳥,寄氣托靈,劍氣沛然若水溢江河,劍意靈犀如芙蓉出水,劍道浩瀚高遠似列星旋轉。
劉羨陽與那女子鬼物的問劍,聲勢極大,異象橫生,處處是劍氣殘余的紊亂漣漪,又牽著一座祖山大陣的鼻子走,所以先前陳平安離開背劍峰,隱匿身形,循著一條劍道,不過稍稍小心,就拎著那把撿來的古劍,成功登上劍頂。
被山頂女修詢問是誰,陳平安笑著說自己是客人之后,在一線峰祖師堂門檻外邊,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望向那些花木坊女修,一個個看過去,然后好像自言自語道:“既然都已經被我看穿了,你是不是可以讓劉材,對雪峰流彩,或者說遠游陸臺,暫緩與我問劍一事?以后機會多的是,你鄒子算盡天事,何必急于一時,比如等我去往五彩天下?或是遠游青冥天下之后?”
對雪峰,元白身邊的婢女流彩,一雙眼眸,熠熠生輝,然后她迅速低下頭去,似乎有些破天荒的猶豫不定。
連元白都沒有察覺她這個細微動作。
廣場上一個瓊枝峰女修,瞥了眼那位青衫劍仙,她嘴角翹起一個弧度,然后輕輕點頭,好像答應了此事,下一刻,女修就恢復正常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