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鏡笑道:“我再想想,這么大的事,得考慮周全了再給你們答復。對了,能不能先借我一塊無事牌耍耍?你們嘴上說得天花亂墜,萬一都是騙子呢。唯獨無事牌這玩意兒,做不得假,誰也不敢作偽。”
宋續從袖子里摸出一塊早已備好的頭等無事牌,輕輕丟給周海鏡。
周海鏡走向門口那邊,“都別送啊,我又不會跑。”
結果還真沒人送她出門了,把她氣了個半死。
在周海鏡離開道觀大門后,覆了張面皮,立即變成一副尋常女子姿容,她然后一路閑逛,步行返回京城住處。
與蘇瑯所說的隨緣而走,選中地方,不算假話,剛到京城那會兒,逛廟會的時候,雖說一樣覆了張面皮,可是她那身段,藏不住啊,胸脯鼓鼓腰肢細細的,哪個男人見了不眼饞幾分?
很快給倆少年歲數的小蟊賊盯上了,膽大包天,一個毛手毛腳要揩油,另外一個更過分,竟然想偷錢。
想揩油的那個,瞧著還挺眉清目秀,就給她捏住臉頰,一個擰轉,疼得少年滿臉淚水,好像半張臉皮都給那婆娘一把扯掉了。
至于那個竟敢偷錢的小王八蛋,直接雙手脫臼不說,還被她一腳踹翻在地,疼得滿地打滾,只覺得一顆苦膽都快碎了,再被她踩中側臉,用一只繡花鞋反復碾動。
之后她就讓倆少年帶路,說幫忙找個地兒落腳,就一個條件,不用她花錢。
然后就找到了當下的那個住處,除了確實不花錢,之外到底是怎么個好法,那位青竹劍仙是最清楚不過了。
大驪京城之內,既有意遲巷篪兒街這樣的豪門林立,也有井底之蛙的江湖恩怨,更有一些遍地雞鳴狗盜、馬瘦毛長之地。
走過一處路邊豬圈,周海鏡朝里邊瞥了眼,還是有點瘦啊,就算大半夜偷跑到自己家,好像也沒幾斤肉可燉的。
年關難過,最難熬過年關的是什么?
是沒錢的窮人嗎?哈哈,錯,其實是豬。
周海鏡自顧自大笑起來,有趣有趣,自己確實很風趣。以后誰祖墳冒青煙,有幸娶了自己,肯定每天都不會悶的,床上床下都是嘛。
她走在一條陰暗巷弄中,突然停下腳步,冷笑道:“陳劍仙,身為一宗之主,如此鬼祟行事,是不是不夠厚道?”
片刻之后,周海鏡松了口氣,要么是自己多想了,要么是沒詐出來。
其實這一路走來,她都在小心翼翼查探周圍氣機,只是始終沒有找到半點蛛絲馬跡。
周海鏡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這些個仙氣縹緲人模狗樣的修道之人,相較于山下的凡夫俗子,就是名副其實的山上神仙,氣力之大,超乎尋常,做事情又比江湖人更不講規矩,更見不得光,那么除了只會以武犯禁,還能做什么。
一路上,路過那些劣質脂粉香味的幾條巷子,與一些早已熟悉的姐姐妹妹們,閑聊調侃幾句,就有婦人勸她,拉她入伙,說掙錢容易,周海鏡就回一句,是不是掙錢還快哩。好幾位婦人一同笑得花枝招展,就是愈發難掩她們眼角的皺紋了。
周海鏡回了住處,是個僻靜寒酸的小院子,門口蹲著倆少年。
周海鏡一腳踢開一個,笑著說了句,像你們這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出門得小心,說不定哪天屁股就要疼了。
她掏出鑰匙開了門,也懶得關門,就去晾衣桿那邊收衣服,她踮起腳尖,停滯腰肢,伸長雙臂,門外坐著的倆少年,就一起歪著脖子使勁看那個身姿婀娜的……潑婦。
周海鏡頭也不轉,繼續收取竹竿上邊的衣服,笑罵道:“小心老娘一個屁蹦死你們。”
離著院子不遠的小巷處,有人咳嗽一聲。
周海鏡惱羞成怒,“好個陳劍仙,真有臉來啊,你咋個不直接坐竹竿上邊等我啊?!”
陳平安走到門口這邊,停步后抱拳歉意道:“不請自來,多有得罪。有事……”
周海鏡直接丟出一件衣物,“賠罪是吧,那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