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齊廷濟算是給了年輕隱官一個解釋,“左右先前南下之時,提醒過我們,別幫倒忙。”
讓齊廷濟和陸芝都別幫倒忙。
能這么對一位劍氣長城刻字老劍仙說話的人,人間確實不多。
曹峻看得羨慕不已。
陳平安這小子在劍氣長城真是混得風生水起,以往只對隱官有個模糊概念,這會兒親眼瞧見了陳平安與齊廷濟、陸芝的相處,才切身體會到“隱官”二字的分量。
在這劍氣長城,別說魏晉會自然而然變得不太一樣,原來齊廷濟、陸芝之流,都得將陳平安視為完全平起平坐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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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號青秘的馮雪濤,這位野修出身的飛升境,沒有筆直一線,逃離那處戰場,而是選擇繞路返回劍氣長城,來時路上,馮雪濤一直留心途經各地的山川地理,甚至仔細繪制出一幅幅地勢堪輿圖。
看得阿良滿臉慈祥神色,說青秘兄與我那個當隱官的朋友,一定能聊得來,以后有機會回了浩然,一定要去落魄山做客,到時候你就報我阿良的名號,不管是陳平安,還是那個北岳魏大山君,都一定會拿出好酒款待青秘兄。
馮雪濤打算北歸途中,期間去一趟距離最近的歸墟黥跡處,將這些地圖交給白帝城那位魔頭巨擘。
他突然停下身形。
四周憑空出現九個妖族修士,看著年紀都不大,境界都不算太高,但是卻讓馮雪濤如臨大敵,這是一種久違的危機感,不是那種面對阿良和左右的窒息,而是一種細細密密的不舒服。
馮雪濤只認得其中一人,竹篋,背劍架,玉璞境劍修,據說是那個劉叉的開山大弟子。
一個少年,手持面具,滿臉微笑。兩只大袖子筆直垂落,不見雙手。
他身穿一件雪白法袍,云紋似水流轉不息,腰間懸佩有一把狹刀,刀鞘纖細且極長。
一個年輕女子,一粒金色耳墜,光亮柔和,使得她的兩側臉頰,便分出了明暗陰陽。
有魁梧男子,腰懸一對斧鉞,手持一盞燈籠。
一對兄妹模樣的年輕妖族修士,并肩而立,男子挑起一根竹竿,懸一枚葫蘆。
女子一手旋轉匕首,背著一張巨弓。
一個稚童容貌的孩子,腰間掛了一只不起眼的棉布袋子。
一個身姿曼妙、曲線玲瓏的女子,已經覆上面具,不見面容,斜背琴囊,約莫是已經覆蓋面具的緣故,身后氣象橫生,竟是那無數被吊死的尸體懸空。
那個懸佩狹刀的俊美少年,率先開口言語,竟是嫻熟的浩然中土大雅言,“喂,你認不認得陳隱官?”
趁著流白那個娘們不在場,趕緊多問幾句關于年輕隱官的事情。
不然那婆姨脾氣不太好,一聽此人就炸毛,當然不是那種表面上的惱羞成怒,而是偷摸記賬。
那個稚童模樣的孩子伸手輕拍腰間袋子,笑嘻嘻問道:“皚皚洲劉氏財神爺,他們家到底是怎么個有錢?當真家族里邊每個下人的飯碗馬桶,都是用雪花錢打造而成?”
馮雪濤大致看得清這撥妖族修士的境界,最高不過玉璞境。就想要圍殺一位飛升境?
但是不知為何,馮雪濤的直覺卻告訴自己,一著不慎,極有可能就會把命留在這里了。
就在此時,一個心聲突兀響起,“青秘道友莫怕,有我這位崩了真君在此,保管你性命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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