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魁梧漢子,與一個相貌清秀的虎頭帽少年,如今在青冥天下這異鄉,做著家鄉舊事,入山訪仙。
正是游歷青冥天下的劉十六,與剛剛在玄都觀那邊成為純粹劍修沒多久的白也。
前不久劉十六一拳砸向白玉京,然后拖著白也就溜之大吉。
當時負責坐鎮白玉京的道老二,竟然破例沒有追究這等大逆不道的冒犯之舉,非但沒有出劍,連出手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由著五城十二樓的道家仙人各展神通,攔下那一拳,只說其中一城,便有靈寶盛氣如虹霓的氣象。
余斗最終只是遙遙看了眼那橫如一線的虎頭帽少年,這位道老二繃著臉,最后好像仍是沒能忍住,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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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淺淡笑意。
對于那位昔年浩然的人間最得意,余斗愿意敬重幾分。不然當初余斗也不會借劍給白也。
當時小道童模樣的姜云生,瞧見了二掌教的那種表情,如同在白玉京見鬼一般。
在一座王朝的京畿地界,一場大雪剛剛停歇,行走在雪地里,月光雪色兩相宜。
兩位好友在游歷途中,見到了與浩然天下不同的風貌,道官既是修道仙師,又是世俗王朝的官吏,一座天下,山上山下,遍地道官。道牒就是高人一等的戶籍。轄境每逢水患,地方道官就以符箓投河堤潰決處,或以丹書牒文召役神吏,解除旱災。有那道官手持竹竿,過馬牽山。還有道官設壇施法,驅逐邪祟,小池驀然枯水,其中盤踞有一條作祟小蛟,諸多事跡,不一而足。
劉十六踏雪緩行,身邊跟著個很難與白也這個名字掛鉤的虎頭帽少年。
在那故國家鄉,白也成名于天寶年間,修道之后,更是被譽為白也詩后才有月。
劉十六拎出一壺酒,笑道:“要是登上那條夜航船,說不定還能遇到些故人。”
少年扯了扯虎頭帽,“都是假的,了無生趣。”
劉十六說道:“我打算去找個人,估計得孫道長幫忙。”
少年嗯了一聲,“我來開這個口,你就別欠人情了。”
前些年鄰近一處渡口魚市,有兩位外鄉人新開了家酒樓,掌柜是位俊俏公子哥,跟白玉京三掌教一個姓氏,老板娘姓袁。
此處的陸臺,一直處于陰神出竅遠游的玄妙姿態,而那個合伙開酒樓、逢人就說自己是老板娘的女子,來自詞牌福地,名叫袁瀅,這位暫時未入道官譜牒的年輕女冠,傳道人是那柳七和曹組,才二十多歲,卻是數座天下的年輕十人之一。
她登榜之時,其實年齡還不到二十,當時修道不過八年,在留人境停滯了六年,然后一步登天,躋身玉璞境。
她對陸臺,屬于一廂情愿的一見鐘情。
陸臺游歷詞牌福地,是奔著那半本月老的姻緣簿子去的。
陸臺對袁瀅一向沒什么好臉色,理由是自己不喜歡太好看的女子,沒信心白頭偕老。
兩人在這淮南郡,一起辦了這家酒樓,三層,面江背山,是陸臺花了大價錢才盤下來的,之前曾是一座生意冷清的仙家客棧,風景絕美,紗窗對江開,水樹綠如發。
酒樓距離魚市不遠,陸臺在每天清晨準時去挑選各色河鮮,而且親自掌勺下廚,手藝堪稱一絕。
郡城還有處渡口,若有漂亮或是艷狀女子路過,必會風雨大作,磨損女子妝容衣飾。其實在青冥天下沒什么仙家不仙家的,反正仙師都得有個道官譜牒,路上見著了穿道袍的,稱呼一聲道爺就是,肯定沒錯。
酒樓有幾樣金字招牌,清蒸鱖魚,油炸水老鱉,過橋米線,腌篤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