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一位躋身十四境的大修士,對于仙兵的態度,就十分微妙了,絕不是多多益善那么簡單的事情。
許多上五境修士閉生死關,一旦不幸尸解,往往是寶光一閃,即便是大煉之物的仙兵,不會追隨修士一同崩散,依舊會重歸天地,之后就在某地隱匿起來,等待下一任主人的因緣際會。越是頂尖的大宗門,越不會刻意阻攔那些仙兵的離去,因為即便強行挽留下來,卻只會為山頭帶來諸多莫名其妙的災殃,得不償失。
不然以仙兵的珍貴程度,早就被幾座天下的山巔修士搜刮殆盡,所有歸屬早成定例了,人身天地三百多竅穴,對于飛升境和十四境大修士而言,開辟氣府有何難,為何沒有任何一位大修士,在本命氣府之內擱滿大煉仙兵?
就像那只儲藏有八把長劍的珍貴木盒,陸沉說借就借給陸芝了。
白也除了心中詩篇,唯有一把仙劍太白作為攻伐之物。余斗除了自身道法,同樣就只有名為道藏的那把仙劍。
而蠻荒天下的舊王座,曾經每一位都志在登頂,合道十四境,之前攻伐浩然天下,也絕對不會盯著那些所謂的山上重寶,而是山水、王朝氣運這些更加無形之虛物。
元兇笑問道:“隱官接連遞出三千劍,累不累,是不是該我還禮了?”
陳平安那尊萬丈法相,頭戴蓮花冠,青衫赤足,單手持劍,屹立在天地間。
他的每一次呼吸吐納,都有一道道紫金氣縈繞法相臉龐。
對于那三頭茍延殘喘的仙人境妖族修士而言,不幸中的萬幸,是隱官之外的那四位劍修仗劍遠游了,看樣子,是要飛升去往一輪明月中?
加上元兇說要還禮,是不是意味著從這一刻起,雙方形勢就要開始顛倒了?
陳平安不理睬元兇的詢問,只是環顧四周,萬里山河之外,還有不少隱匿各處的妖族修士,多是些托月山的附庸山頭門派,是覺得近水樓臺先得月?還喜歡看戲?
心念微動,就是一番隨心欲而起的天地異象,只見天幕一處云海翻涌,云海下方剛好就是一座妖族山頭,白云最終顯化出一只潔白如玉的巨大手掌,從云海中向下探出,大如山岳的掌心紋路如一條條江河溪澗,開滿了碧綠幽幽的荷花,含苞待放,搖曳生姿,又有皎潔月光,灑落在座座荷池當中,驀然之間,開出了無數朵晶瑩剔透的雪白荷花。
陳平安這一手術法,分明是偷師于賒月,而賒月當時又是模仿荷花庵主,被陳平安施展開來,七八分形似,神似猶有四五分。
大妖元兇也無所謂那座山頭的存亡,伸出一手,雷電粹然,凝聚一線,最終顯化出一根鎏金滿刻的長槍,是以一具遠古神靈的尸骸煉化而成,屬于元兇屈指可數的幾件關鍵本命物之一。
從托月山之巔,破空掠出,劃出一道筆直長線,似長虹貫日,光彩奪目。
陳平安微微皺眉,抬腳橫移一步。
在仙簪城那邊,陳平安的道人法相,從頭到尾根本無視那些攻伐術法。
金色長槍帶起的光線,從青衣法相肩膀處釘入,相較于陳平安的萬丈法相,這條由長槍拖拽而出的金光,纖細得就像一條縫衣繩線,筆直一線,劍光一端在托月山,一端深入大地百余里,被一頭鬼祟偷藏在大地下的托月山護山供奉,它手持一件白玉碗模樣的重寶,猛然間現出真身,半蛟半龍姿態,將那承接金線的白碗,一口吞入腹中,然后開始以本命遁法迅猛橫移,大地之下震動不已,響起悶雷陣陣。
金線如刀刃,開始傾斜切割陳平安的法相肩頭,激蕩起一陣如刀刻金石的粗糲聲響,濺射出無數火星。
陳平安伸出兩根手指,攥住那根洞穿肩膀的金色長線,竟是未能將其掐斷。
陸沉先前問話無果,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這會兒強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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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以心聲與陳平安解釋道:“是因為你身上承載大妖真名的緣故,成為累贅了,不曾真正躋身貧道的那種虛舟境地。要說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