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難得有點笑意,搖搖頭。
阮師傅一搖頭,賒月反而就良心不安了,罷了罷了,都交給劉羨陽好去處置了,她就當什么都沒看見,只等那鍋熱氣騰騰的老鴨筍干煲端上桌,她再下筷子好了。
阮邛問道:“劉羨陽呢?”
賒月眨了眨眼睛,她不好與阮師傅扯謊,那就裝傻呢。
阮邛無奈道:“我找他有事。”
賒月好像臨時記起來劉羨陽去哪了,說道:“不曉得唉,他只說了一句‘鄉鄰有斗者,被發纓冠而往救之’,就跑去小鎮那邊了,應該是忙正事去了吧,畢竟是個讀書人嘛。”
阮邛這才遙遙看了幾眼小鎮,在一處街巷,有倆老娘們在撓臉扯頭發。
劉羨陽就跟一撥青壯男子、屁大孩子蹲一起嗑瓜子,看熱鬧。
都說人一長大,故鄉就小。
還說常去的地方沒風景。
只是在劉羨陽這邊,沒這些說法。
賒月問道:“我幫忙把他喊回來?”
“不用,事情不急。”阮邛擺擺手,屋檐下邊擱了兩張竹椅,阮邛還是去屋子里邊搬了長凳出來。
賒月還是以心聲提醒劉羨陽趕緊回來。
劉羨陽立即屁顛屁顛從拱橋那邊小跑而回,可惜可惜,只差一點,兩個婆姨就要相互撕扯衣服了。
等到劉羨陽落座后,賒月已經回了屋子。
阮邛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說道:“劉羨陽。”
劉羨陽疑惑道:“嗯?”
阮鐵匠今天有點古怪啊,咋的,如此想念自己這個小弟子了?以至于來這邊就為了喊個名字?
阮邛繼續沉默起來。
劉羨陽就遞過去一壺酒,
阮邛沒有拒絕,接過酒壺,老男人開始喝悶酒。
劉羨陽自己沒有喝酒,雙手籠袖,抬起腳,兩只鞋子輕輕相互磕碰。
阮邛突然說道:“如果當年我不攔著他們倆,現在會不會好點?”
劉羨陽一時無言。
在這一刻,一向自認還算能說會道的劉羨陽,是真的一個字都不知道怎么講。
阮邛喝著酒,嗓音沙啞道:“怪我。”
劉羨陽目視前方,輕聲道:“師父,千萬別這么說,也別這么想,真的。”
阮邛繼續不言語了半天,才說道:“還有沒有酒?”
劉羨陽這才拎出了兩壺酒,師徒兩個,一人一壺。
喝酒一怕喝不夠,二怕喝不醉,最怕喝酒時不覺得自己是在喝酒。
人生苦短,愁腸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