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鐘侯嘖嘖稱奇,因為曾經聽蔡金簡說過,驪珠洞天那邊的年輕人,民風淳樸,潛移默化,一個比一個會說話。身邊這位,說話就有點意思啊,難不成真是那個小鎮出身的年輕人?
陳平安瞥了眼祖山丹頂峰那邊,轉移話題道:“好像就算蔡仙子躋身了元嬰,無形中幫著云霞山聚攏了一份人和氣運,可山門氣運還是外泄不停歇,將近三十年過去了,你們還是沒能尋見一件能夠歸攏氣運的鎮山之寶?再這么耗下去,小心落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下場。”
一座云霞山,萬壑千巖,淡薄山家。布袍草履,棲真養神,閑看流水落花。
山門道法之根本所在,是練氣士躋身心地清涼境界,求個云霞鎖霧,洞然明白,煉就云水性情。最終功滿步云霞,三山是吾家。
黃鐘侯抬手揉了揉額頭,這家伙口氣不小啊。
當年大驪王朝挑選出一撥地仙,共登飛升臺。
云霞山的蔡金簡就剛好在名單上,而她的表現,大為出人意料,原本自家幾位老祖師都不看好她,認為蔡金簡能夠躋身金丹,在云霞山開峰,就已經足夠意外了,不覺得她這輩子能夠躋身元嬰。
不料蔡金簡再次讓人刮目相看,支撐到了最后,被她瞥見了那座天門一眼。
要知道哪怕在那一眾天才修士當中,個個都算是寶瓶洲最拔尖的修道胚子了,比如龍泉劍宗的謝靈,風雷園的劉灞橋,當時還是真境宗修士的隋右邊,云林姜氏的姜韞等,隨便拎出一個,都不是蔡金簡可以媲美的天才,事后證明,這些天之驕子,確實都不負眾望,躋身了寶瓶洲年輕十人或是候補十人之列。
按照云霞山的祖師堂規矩,躋身金丹,除了能夠開峰之外,還可以在山水譜牒上邊抬升一個輩分,假若更進一步,有幸成為元嬰“老神仙”,就再高一輩。至于原本所屬道脈的師徒傳承,單獨另算。
所以等到蔡金簡返回師門,在祖師堂那邊,更換了先前那把金丹境時的座椅,成了云霞山歷史上最年輕的女子祖師。
山中的蔡祖師,山外的蔡仙子,公認兩步登天。
蔡金簡當年退出飛升臺,曾獨自一人,在那槐黃縣城,走到一座已經空無一人的舊學塾外。
科舉有個“同年”的說法,因為一大撥地仙,曾經共同登上飛升臺,在小范圍之內,相互投緣的,也就有了份類似“同年”的山上香火情。
比如真境宗的一對年輕劍修,歲魚和年酒這對師姐弟,原本雙方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在那之后,就跟蔡金簡和云霞山都有了些往來。而真名是韋姑蘇和韋仙游的兩位劍修,更是桐葉洲玉圭宗現任宗主、大劍仙韋瀅的嫡傳弟子。
那可是一位有資格參與文廟議事的大人物,當之無愧的一洲仙師執牛耳者。
登山修行一道,就是這般一步慢步步慢,人比人氣死人。
所幸黃鐘侯也沒想著要與蔡金簡比較什么。
陳平安遞過去一壺烏啼酒,“滋味再一般,也還是酒水。”
黃鐘侯一巴掌將那壺酒水輕拍回去,搖頭笑道:“人心難測,你敢喝我的酒水,我可不敢喝你的。怎么,你小子是心儀我們那位蔡仙子,慕名而來?放心,我與你不是情敵。不過說句實話,道友你這龍門境修為,估計蔡金簡的父母根本看不上。當然了,要是道友能讓蔡金簡對你一見鐘情,也就無所謂了。”
入主綠檜峰的蔡金簡,是山上典型的仙家道侶之后,父母都是修道之人,故而她生下來就等于是半個山上人了。
只不過她的爹娘,境界都不高,一位龍門境,一位觀海境。在祖師堂那邊,只有父親有把座椅。所以每次議事,蔡金簡都挺別扭的,因為她的父親座椅靠近大門,而她這個女兒,如今位置卻是僅次于山主和掌律祖師,都已經和師尊并列左右了。
其實如今云霞山最上心的,就只有兩件頭等大事了,第一件,當然是將宗門候補的二字后綴去掉,多去大驪京城和陪都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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